“朕没有那样冥顽不化。无论是女是男,都是我们的孩子,朕都会同样疼爱。”
“真的吗?”
这人神色怔怔的。
“即便是寻常人家,待儿女也很不同。”
“笨死了。”
她在他手背上轻啄了一下,故意板起脸。
“朕是什么人,你也拿来跟寻常的俗人比。”
“陛下……”
“好了。要是个皇女呢,就让她去朝堂上历练,大展宏图。要是个皇子,就留在你身边知冷知热,往后到了年纪,由你亲自给他选媳,行不行?”
面前的人哧地一声轻笑出来。
“哪有你想的这样远,让臣侍再年轻几年不成吗?”
转而却靠在她肩头,眼中微微晶莹。
“陛下当真对孩子很好。”
许清焰揽着他,却稍稍愣了一下。
其实他说错了。
她从不喜欢孩子。
在从前的那个世界,她向来害怕和小孩子相处,更是从未想过,假如拥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会是一副什么场面。
来到这里后,亦然。
只是身为帝王,她终究需要有自己的后嗣。而后宫中的每一个男子,也都以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作为自己的使命,和莫大的荣幸。
这是这个世界运转的方式。
而既然在这里,生育一事,是由男子承担,那么她作为妻主,就理应细致入微地照料,百般体贴,关怀呵护。
她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从早到晚地盯着内务府,将无论什么好东西,都往这一处水榭里送,还犹嫌不够。
所以她努力地在顾怜面前,处处表现着对他和腹中孩子的关心。
与其说她是喜欢孩子,不如说是她知道,怀孕一事有多辛苦,又暗藏着多少危险。
她不能替他分担,只能尽力地做他的后盾。
她对自己成为母亲一事,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但是她喜欢他眼里温柔的光辉,喜欢他总牵着她的手,去摸那根本还感觉不到的胎儿,不自觉地问一些傻问题。
她觉得,当了爹爹的顾怜,整个人都变得很软和,很可爱。
她希望她的小父君,能将这一胎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能有人正正经经地,喊他一声父君。
省得他总在床笫之间,伏在她耳边捉弄她。
与他温存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间却忽然有人敲门,进来的竟是苏长安。
她面对许清焰一张不乐意让人打搅的脸,赔着小心,神色间也很迟疑。
“陛下,太后那边突然来人了。”
“做什么?”
“说是闲居无趣,今夜想摆一桌酒菜,话话家常,请陛下与顾君都去。”
“他还在禁足。”
“沈君那边也同样请了。太后说,都是自家人,没有那样多讲究,为了陪他老人家凑趣,将禁足暂解一日,也是无妨的。还说……”
她觑了一眼许清焰的脸色。
“说陛下在此间常来常往,禁不禁足的,原也没有什么分别。”
“……”
这话,无疑是明晃晃地点着她了。
许清焰不由闭了闭眼。
刚在想,能不能假称他孕中不适,将此事推了,却听身边人轻声开口。
“陛下,我去便是了。”
“你不明白……”
“无妨的。太后都遣人上门相请了,我若不去,他心里必不高兴,回头更不知要拿多少话敲打陛下。”
他望着她,笑意温柔。
“我不想让陛下为难。”
第32章
◎吃醋到动了胎气呢。◎
席就设在太后处, 与“闲话家常”的说辞倒是很相合。
太后年纪大了,喜清静,在行宫的住处, 位于一整座园子的后面。
在这盛夏时节, 入夜有凉风吹动碧纱窗, 屋外草丛中虫鸣声声, 倒也清雅。
席位不多。
太后居首,许清焰作陪,后宫仅有的三名君侍, 分列其下。只是末席的一人,却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是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生得如堤边春柳, 池上芙蓉,即便不开口, 面上也带着笑。一瞧便是家中宠爱, 不曾受过委屈的。
她只望了一眼,就转过弯来。
这大约就是先前, 苏长安与她提及的, 太后唤进宫作伴的娘家侄子。
那与她也无甚关系。
她只暗中照拂着顾怜。
顾怜如今已经是君位, 因而得以挨着她坐。
她在人前, 不便对他关切过多,但却暗中向苏长安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寻一个靠枕来, 让他垫在腰后。
孕中的男子, 坐久了容易腰酸, 如此能够舒服些。
顾怜也不曾说话, 只是含着笑, 默默看了她一眼,眼中波光流转动人。
此时,却听太后开口。
“御医说,你的身子已经三月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