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只看到长风衣的下摆,头疼、嗓子疼、胃疼,胃疼得他想把身子弓起来。
“车在前面, 你别往地上坐。”裴峪舟拽着池野一只胳膊, 用力向起提。
“你……”池野仰起头,昏黄的路灯勾勒出裴峪舟的脸,他皱了下眉,“你他娘的怎么在这?”
裴峪舟推推眼镜, “你喝多了,他们让我把你带走。”
“谁他妈用你带老子走?”池野狠狠一摔胳膊,睁开了裴峪舟的手。
显然裴峪舟在应对醉鬼方面没什么经验, 他站在池野面前,冷笑了声。
池野正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 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抬手指着裴峪舟,“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怎么敢来找我的?!”
他脚步还虚着,向前冲了两步,猛挥一拳。
裴峪舟只轻轻侧了个身,池野这一拳打空,人在惯性下跑出两步,直接跪倒在地上。
裴峪舟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眼神里满是高高在上的虚情假意,“忘恩负义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小嫂嫂。”
池野今晚喝得太多了,现在眼前天旋地转,跪在那半天没缓过劲来。
裴峪舟捏住池野的脸,扳起来面对着他,“池云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得到了玉琼,这不都该谢谢我吗?”
“我谢你个狗屁!”池野趁裴峪舟不注意,抬起胳膊肘抡向他脸颊。
这一下打得实实在在,裴峪舟眼镜飞了出去,头再偏回来时,嘴角已经渗出血迹。
“你的目的一直是段泽燃!”池野声音嘶哑,粗粝的喊声像是逼急了的困兽,“你步步静心谋划,就是为了搞垮段氏集团,搞垮段泽燃!”
“呵”裴峪舟捏着池野的脸,用力甩开,“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拥有这一切?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段泽燃能拥有的东西,我裴峪舟也一样要得到!”
“你也配?”池野强撑着站起身,“你靠什么得到?靠背后算计?靠恩将仇报?还是靠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鬼心思?!”
“住口!他不过是个死瘸子!如今这一切就是他该得的!”裴峪舟终于露出他贪婪可憎的嘴脸,“我什么都没有做。”
“好……”池野点点头,先一脚踩烂了裴峪舟的眼镜,紧接着拳头便一下下招呼上去。
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路灯把丁点大的雪花照成细闪的碎光,地面很快铺上一层,配着静谧的夜,这是宁城第一场冬雪。
池野最后打累了,坐在地上倒着粗气,右手关节被磨破,嗓子也吼到发不出声音,裴峪舟躺在他脚边一动不动。
池野知道,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一定不是裴峪舟所为,他不过是个贪婪又满心嫉妒的人,被别人加以利用,成了杆伤人的枪。
池野起身,又对着裴峪舟肚子很踹了一脚,“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雪越下越大,池野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头晕、胃疼,现在连胳膊和手也疼。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再也忍不住,扶着路边的树大口吐了起来。
池野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到清晨,他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被闹钟无情地吵醒。
眼睛刚睁开,只觉得胃里像揣了一团火,烧得他难受,嗓子也火辣辣的,肿到连吞咽都成问题,可既然答应娄经理要去参加玉琼的会议,不管怎么样都得起来。
许是昨晚喝多了,再加上雪地里和裴峪舟撕扯那么久有点感冒,现在的池野觉得自己只剩下了半条命。
他强忍着难受,打开衣柜看了眼,能跟正装搭上点边的只有件皮夹克,池野拽出来套在身上,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抽出点时间,去买几身正装了。
外面还飘着雪花,他站在马路边拦车,冻得浑身发抖。
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很多无奈,即便对现状抗拒,也不得不去妥协。
又一辆车从池野面前飞驰而过,扬起的雪带着泥点溅在他鞋和裤子上。
池野忽然想起段泽燃最后一次和他语音时说的话:把玉琼当做你的目标,人有个盼头就会有更多希望。
他当时还傻傻的没听懂什么意思,直到现在生活一团糟,他才明白段泽燃当初说的是什么。
池野赶到会场时,职工和公司领导层已经全员在会议室落座。
玉琼这几年一直业绩平平,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产品,但也能抓住一部分中年消费群体,所以员工并不多,加上领导层也不过三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