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总经理和总监的位置现在空缺着,人事经理见池野来了,宣布今天全体职工大会开始。
玉琼刚面临突如其来的变动,高管层对事情内幕也有所了解,但池云明和池翰掌管公司十几年,如今突然变了天,人们都有些惊弓之鸟。
各部门先是汇报了近一年的情况,以及企业原定的三年计划。
池野坐在主席台正中央,一阵阵觉得头晕恶心,早上起来胃里难受,他连口水也没喝,现在胃疼得浑身冒冷汗,他微微弓起些身子,用拳抵在胸口。
“现在进行本次会议的第三项议程,宣布公司新近决策与重大变动。”娄经理拿出文件,开始宣读法人、股东变更书。
池野捂着胃,耳边娄经理的话变成长长的蜂鸣声,他呼吸一下下加重,有东西翻涌着向上冲。
娄经理正了正话筒,“今天池总也来到了公司,我们请他给大家讲两句。”
下面传来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池野强撑着抬起头,眼前半片天都是黑的,“我……”
他嗓子哑得吓人,一开口的声音像被铁矬刮毛了般,一个字都劈开了岔。
“希望……”池野偏头清了下嗓子,里面应该是都肿了,涨着发疼,“希望能和大家,把玉琼做得更好。”
娄经理就坐在池野身边,转头看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也都是汗。
刚刚主持会议精神紧张,没住到池野有什么异样,现在一瞧把娄经理吓了一跳,他忙低声询问:“池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池野真有点撑不住了,点了下头。
娄经理忙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又起身去扶池野,“咱们先到办公室休息下吧。”
池野浑身发软,刚一站起来,胃里就止不住开始翻腾,他忍着想先走下主席台,可还没走几步,强烈的呕吐感和拧搅在一起疼,让他眼前瞬间黑了下来。
接着胃里涌上来的温热感,夹杂着酸苦和铁锈味,从嘴和鼻子一起喷了出来,他身子弓着向前抽搐,耳边有惊呼和混乱的脚步声。
在池野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他心想:完了,来玉琼的第一天,竟以这种方式开场。
*
池野再睁眼时,先是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他躺在病床上,手指夹着体征仪,胳膊上还输着液。
娄经理窝在床脚下一个小椅子里,瞧模样该是睡着了。
池野从床头拿过手机,晚上十点钟。
娄经理。
他张了张口,嗓子居然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力咳了两声。
自己住院,怎么也不能让刚见过一面的人守在身边,再说娄经理瞧模样该有五十多岁了,估计今天也被折腾得不清。
池野那两声咳嗽起了点作用,娄明生似乎听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池总,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池野摇摇头,尝试着说了句,“你走吧。”
“啊?什么?”娄明生显然没听清。
他嗓子太哑,发出的声音低低混成了一片。
池野拿出手机,打开个空白备忘录,单手在上面打字道:谢谢娄经理照顾,我一会叫朋友过来,你先回家吧,今天麻烦你了。
娄明生看了眼,脸上堆起客气的笑,“不麻烦,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在会场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吐了那么大一滩血。”
池野眉头皱了下,娄明生立刻住嘴,转而去拿椅子上的外套,“既然池总朋友要过来,那我就先走了,点滴快输完时按床边的呼叫铃,护士就会过来。”
池野嘴角勾起,点点头,娄明生很利索地离开了病房。
屋子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池野躺在那,鼻子里有凉凉的氧气向里冲,胃还是烧着疼,嗓子也疼。
刚娄明生说他在会场吐血了?真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搞成这个样子。
池野原本只是想支走娄明生,才说有朋友要过来,可他哪有什么朋友要来?
现在一个人躺着,连动一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果然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而且还特别害怕孤独。
他翻出毕知时的微信,发了条:嘛呢?
之前毕知时大概给他发了四五十条消息,池野一条都没回。
知了:您老总算想起我了是吧?
野还行:来找我?
知了:您哪潇洒呢?
野还行:市医院。
毕知时这次没有秒回,而是直接打过来电话,池野看着来电胃疼,直接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