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觉得嗓子里烧得难受,关掉段泽燃房间的灯,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里面东西已经有人帮他整理过,该打包的,该收拾的全都整理妥当。
他本来就没太多东西,以前总是不断漂泊,没想到,现在也一样。
池野拉出两个箱子,放在楼梯口,又向上走了一层。
段泽燃书房的柜子几乎全部清空了,而办公桌下那个带密码锁的三层抽屉整个消失不见,现在空落落只剩下个窟窿。
物不在,人也非。
段泽燃把自己留下的痕迹擦了个干干净净,池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里有个人叫段泽燃。
他转过桌角时,脚下不知踢到了个什么东西,池野低头一看,是个笔记本,封皮和地毯的灰色很相近,该是收拾东西遗落下的。
他弯腰捡起,随便翻了翻,里面飘出几朵压干的小雏菊。
本子后面几页有花朵留下的痕迹,上面一行字,是段泽燃的笔记:每个第一次都值得纪念,他说,这是第一次送花。
池野一直压在心头的某种情绪,被这简单几个字狠狠戳了下。
池野忙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是某晚,他怼着段泽燃脸拍的一张照片。
下面也有一行字:他镜头里的我。
再翻看下一页,是池野跨在摩托车上,单脚撑地的背影。
段泽燃写道:我镜头里的他。
这小小的笔记本里,记录着他和段泽燃的点点滴滴,段泽燃都会用池野的背影照来做记录。
第一次去池野家吃饭,第一次去池野的片场,医院里池野慵懒又憔悴的背影,开机仪式上,池野穿着他外套大步走上台的模样……
他不知道,原来在过往的时光里,有个人一直在他身后,悄悄地、默不作声,把那些浓烈的感情化作注视在他背影的目光里。
池野眼角滚烫,胸口堵着一口气,像沉甸甸压下的巨石。
这么多天来,他压抑、不快、绝望,但却没留下过一滴眼泪,而此时此刻,泪却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段泽燃不是对自己没有感情,那既然彼此是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结束?
池野掏出手机,眼泪模糊得看不清屏幕,他用力擦掉泪水,在段泽燃的聊天框里按下语音键。
“段、段泽燃……”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哽咽到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你为什么要走?你他娘的为什么要走?!”池野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看到你的笔记本了,那个……全是我背影的笔记本。”他抽泣的声音根本止不住,越想控制越大声。
“你回来好不好?行吗?别这么对我……”
最后这句,满满的都是恳求。
池野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嗓子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段泽燃依旧没有回他的微信。
彻底绝望大概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吧,池野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能真的忘了段泽燃。
他随便找了个人多又吵闹的酒吧,坐在最拥挤的吧台边,一杯接一杯,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看着跳动的俊男靓女,他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活在人间。
只是这个人间太冷了,要是醒着,留给他的只有可悲。
“诶,哥们,醒醒?”凌晨三点,酒吧准备打烊,只剩池野一个人趴在吧台边不省人事。
“醒醒!”酒保又用力拍了几下他的脸,但是人依旧没反应,恰巧池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酒保见醉鬼见多了,这个点能打来电话的,肯定也能把人带走。
他从池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人名是“裴峪舟”酒保按下接听键:“喂?我们这是长兴路的CDpub,你朋友喝多了,赶快来接人。”
第44章
裴峪舟赶到酒吧时, 就看到池野像滩软泥一样趴在吧台上。
如今已经结案,段氏集团群龙无首,这几天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就连他所在的酒店都开始暗中寻找买家, 准备转让。
裴峪舟歪头看了下池野的侧脸, 要说段泽燃眼光是不错,这么精致好看个人儿,谁又能不动心呢?
他弯腰把池野胳膊搭在肩上, 一手又搂住池野的腰, 真是又细又软。
“谢谢啊。”裴峪舟和酒保道了声谢,便半拖半拽把人带出酒吧。
入冬的夜又干又冷, 北风瞬间能把衣服吹透,池野觉得外套像是被拽起了半截, 冷风嗖嗖往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