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章说,“我纵横商场的年头比她岁数都大,谈判屡次败下阵。”
沈桢主动倒酒敬他,“是黄总关照我,故意放水的。”
黄章喝完,“这次呢,压我几个利润点?”
她试探比划一个数。
“5个点?”黄章摘了眼镜,擦拭着镜片,“小沈,你不怕吃撑啊。”
这腔调,没恼。
在职场察言观色方面,沈桢很有一套。
进与退,她拎得清。
她端起酒杯,绕到黄章身后,“您是大老板,胃口自然大,女人的胃口小,您随便割舍一块肉,我就饱了。”
一边说,一边和他碰杯,“陈总在这里,只有一档工程,双方皆大欢喜,往后您去富诚的地盘,陈总也好好招待您,商场的交情啊,你欠他的,他还你的,一来二去,一起发财了。”
老油条得很,狡黠又机灵。
陈渊注视这一幕,眼底漾起一丝笑。
黄章被她软磨硬泡哄着,生生干了这杯,沈桢空了空他的杯底,“黄总,一滴不剩哦。”
她莞尔,“酒桌的规矩,谈得妥喝光,谈不拢剩半杯,黄总是大好人,提携我在新公司立足,那我提前祝长齐实业与富诚合作愉快了。”
黄章当即逗笑,“陈总,让利5个点,我真是不赚钱。”
“黄总糊弄不了我,就糊弄陈总吗?”沈桢坐回原位,“去年我研究过,长齐承包工程,有11%—16%的毛利,减掉各项支出,余下7%的净利,富诚的项目基盘大,毛利和净利相对也增长,5个点,长齐稳赚,少在我面前哭穷了。”
黄章一噎,靠着椅背,“陈总有眼力,从凯悦挖了我的天敌。”
陈渊笑意极深,“她淘气,黄总多担待。”
黄章的秘书取合同之际,他挨近沈桢,“你很出乎我意料。”
她剥开虾壳,“我当初辞职,凯悦的老总差点跪下挽留我。”
陈渊扬眉,配合她,“有这回事?”
她得意得不行,“分红,升副总,任我选。”
“是吗。”他声音略沙哑,喝茶水润了润喉,“你还会什么。”
沈桢咬着虾肉,“派得上用场,我都会,看什么场合了。”
陈渊语气带点放浪,却不轻佻,酒色觥筹,依然一副翩翩儒雅的风度,“带给男人惊喜的女人,男人会更欲罢不能。”
第90章 一直停留这一刻
黄章的秘书取了文件返回包厢,沈桢推搡他,“坐好。”
陈渊不禁笑出声,挺直脊背。
秘书打开,“按照长齐5%富诚7%的利润比,拟定的合同。”
黄章确认后,签了字,滑到陈渊手边,“陈总,以后我去富诚的地盘,您可要关照我。”
“一定。”他含笑望了一眼沈桢,“她承诺了,我绝不食言。”
黄章意味深长,“陈总很器重小沈啊。”
陈渊重新审阅一遍,签名,双方互敬了一杯酒,“合作愉快。”
他旋即撂下酒杯,“我有耳闻,陈总要娶万董的独生女,叫万嬉皮?”
陈渊静默一秒,“万喜喜。”
“嘻嘻,很呱噪。”黄章扫过沈桢,“我听凯悦的老总说,你也离婚了。”
她吐出虾壳,“离了。”
“前夫进监狱了。”
“黄总。”沈桢诧异,“您消息灵通啊。”
“我有一个表侄,哈佛毕业,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黄章笑得眉飞色舞,“见一面吗。”
陈渊面容略沉,兀自饮酒。
似乎看出沈桢的顾虑,“他不介意,欧美民风开放,离过婚怕什么。”
“我...”
“黄总,时候不早了。”陈渊起身,“工程落实后,我们再聊。”
黄章也站起,“好。”越过他,提醒沈桢,“有想法联系我,我表侄和我眼光相似,我满意的人,他基本满意。”
陈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离去。
沈桢立马跟上,进电梯,门一关,他没头没尾开口,“见吗。”
“见谁?”
他凝视门壁的投影,“黄总的侄子。”
“门当户对吗?”她反问。
陈渊发笑,“男人动情了,所有预设的条件和底线会改变。”
沈桢不吭声。
她明白,黄章是瞧出不对劲,拉她一把,身处名利漩涡,男人最了解男人。
没背景的女人,腻了,肆无忌惮踹开,再不,落到正室手里,更没好下场。
陈渊也明白黄章的弦外之音,气氛才急转直下僵住。
走出酒楼大堂,外面茫白一片,沈桢回头,一脸兴奋,“下雪了!”
陈渊解了大衣扣,从后面裹住她,“没见过雪吗。”
“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她冲下台阶,又被陈渊拽住,一颗颗系好纽扣,“着凉。”
雪色清幽,她像一只热烈火红的小狐狸,徘徊在雾蒙蒙的长街,城市灰暗衰败,唯独她,这样娇气,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