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5)

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同一时间,丁一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将姬仲华遮住半身。

姬孟盛凝住。

她是天下最锋利的剑,现在这柄剑归姬仲华。

姬孟盛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丁一。

她的眼神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古井无波,好像什么都不能让她有所动容。

她身体的味道并不能难闻,是坊间平常的皂团的味道,这种低廉的味道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姬仲华可能要蹙眉捂鼻远避三千里,但是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暖味让他觉得不讨厌。

被这味道迷惑一般,他在她耳边低语:“杀了他,回到我身边,我允许你爱我了。”

姬孟盛突然就明白这一场闹剧是为了什么。

丁一抬头看着姬孟盛,问他“你想杀他?”

他眼睛通红,绝望,癫狂,像是困兽一般。

嘴唇翕动着,颤抖着,最后倔强地抿着。

冷清的脸上朝她露出一个笑。

姬家男性特有的上挑眼尾浓黑得像是用墨描过。

“是。”

姬孟盛死了。

就在他说完是的那一瞬间,丁一的剑归鞘,他身体往前倒,沉重地摔在地上,血从伤口涌出来,迅速湿了那一块儿地。

怀中一个小布包摔出来。

丁一捡起来。

打开,里面是一对沾了血的银钉小珍珠。

他曾在床.笫之间摩挲着她的耳垂,轻.咬挑.逗,说要亲手为她穿耳洞,买一对漂亮的耳钉戴上,因为这民间有这样的习俗,新婚的夫妻,丈夫总要为妻子戴一对耳钉的。

丁一握紧耳钉,银针刺破她的手。

如果上面真的有毒就好了。

姬仲华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没有想到丁一丝毫没有犹豫,那剑穿透姬孟盛的胸膛,连血光都没有带出来。

她的剑因快不沾血他是知道的,可是从来不知道会这样快。

姬仲华想要去拉她的袖子,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

她的眼神里分明多了什么,如果非要说,那种情绪像是厌恶。

她厌恶他?

丁一纵身几个翻跃就消失在他视线中,他知道她还在他身边,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非常恼怒。

她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对他!

姬仲华站在院中不顾形象咬着牙,“来人,人都死了吗?”

院外候着的人鱼贯而入。

“查,看看他死了没有,死了的话就拖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他气急败坏,但是丁一始终没有露面。

哪怕是姬孟盛尸体被抬走,她也没有再出来。

三年之期,在那件事发生之后还有四个月。

丁一没有再路过面,好像不存在一样。

但是那四个月他也没有受到外界的骚.扰,他知道是她。

丁一也没有再回那间为她准备的院子,院子里她曾经跟另一个男人住过。

他逼她在她爱的人和杀手的准则中选了一个。

让她彻底成了一个冷血人。

丁一不再接他的单子,哪怕他把价开到十倍。

她消失的那一天他居然是有感觉的,明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但是他就是有那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身边完全空了一样。

他的胸口也空了一块。

他没有做错。

丁一明明是爱他的,他只是给她机会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他做错了什么?

那个男人卑贱低微,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这样的赝品离开他,对他生气?

他都给了她机会,他都不再介怀她失身于他人,为什么她还要走?

姬仲华不明白,大概永远也想不明白了。

姬孟盛以前有一个微小的梦想,他想告别奴隶的身份,做一个真正的人,不需要位高权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需要富可敌国,他想在一个小书院当夫子,找一个喜欢的人过着平淡的生活。

可惜都是做梦,他的书都是花钱租来抄的,几个月的月钱可以租两天,他会在那两天挑灯夜战奋笔疾书,让自己尽可能多的记住那些繁复文字,他一直记得母亲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他一直都深信着。

他的母亲何其无辜,罪臣之女,也只有话本中才可能翻罪,现实中她只是作为奴婢被姬候侮辱。

他们都说姬候对长公主全心全意,是不可能作出那样的事,是他母亲不自量力想要通过这种方法翻身。

他不信。

生下他之后母亲的生活反而更难过了,没有人赐死他们,但是她却从歌姬变成了浣衣女,做着府中最劳累的事。

姬候对于他的到来恼羞成怒,从来没有看过他,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人。

这么二十多年,他都是像畜生一样地活着。

母亲一直给他灌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让他极力保持着可悲的自尊,让自己和那些奴隶看起来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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