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还做着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梦,却因为对他跪拜晚了些许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母亲死后他一直孤独,越发上进。
可是那一天他知道自己上进也没有用。
他比畜生还要低微,怕惊扰到他的马,他被拖到后巷,管家叫人把他卖给人牙,估计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他被人买下来了,用一个拇指大小的银锭。
他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像是男人的房间,没有一点多余的摆设,恐怕屋内的那些必需品都是侯府早就准备好了的。
喝了粥,哭过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鞭痕全部被药覆盖住了。
晚上那个女人回来,似乎也只是为了看他恢复得怎么样。
她的厨艺差得可怕,烧了两个菜,看起来比毒.药还毒。
但是他全部都吃完了,虽然第二天拉了一天肚子,于是她就不再自己做饭了,他也不敢让她再做。
每天自己下厨房去做,好在蔬菜米粮都有,勉强可以果腹。
等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厨房里多了很多肉。
牛肉羊肉猪肉鸡肉鱼肉,是他之前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食物。
她很少留下来,有时候留下来了也只是坐在椅子上跟他吃饭,眼睛很少离开他的脸。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想,她是因为这张脸把自己救下的吗?
他恨自己流着姬氏的血,有着姬氏典型的眼眉。
可是那天却有些庆幸。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脸上逐渐烧起来。
丁一很少说话,回来的时间也很少。
但是他逐渐摸到规律,每七日有一日休沐。
那天她会回来。
他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等待。
这院子明明是在侯府,但是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一样。
一扇门,将所有其他的东西都隔绝在外。
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份。
原来她是姬仲华的侍卫,一个女杀手。
聘她的原因之一恐怕是怕别人聘她来杀姬仲华。
姬孟盛不懂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说过,那就当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好了。姬孟盛读过书,有些像个书呆子,他不懂自己内心萌生的情感意味着什么,只是发现自己很想见到她。
每一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希望赶紧到她休沐的时间。
他在吃饭的时候观察过她多挟了两筷子的菜,那下一次肯定还有着一道,慢慢地厨艺竟然也变得不错,丁一有时候在厨房看他做饭也会露出些许不一样的神色。
他想见到她,想到心都疼了。
每一天都想见到,每一时每一刻都想见到。
她不喜欢说话,他也喜欢安静,两个人就算什么也不说只是待在一个屋子他也会满足。
他的心愿终于被忽略了他二十多年的神明听见了,丁一有一次回来,第二天没有一早就离开。
她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院中舞剑。
姬孟盛就趴在窗台上偷看。
那时候还很早,天色灰蒙蒙的,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是能看到她舞剑时候的身姿。翩翩若鸿,宛若游龙。
每一招每一式都轻巧,可是也携卷着杀气。
一直练了近两个时辰,天亮了,他准备的粥点也温热了,她才停下。
回房间去洗漱了出来,两人坐在堂屋里吃饭。
她是一把锋利的刀,只是将自己裹在貌不惊人的身躯里。
姬孟盛无可自抑地看她。
注意到他的眼神,她抬头看过来。
“怎么了?”
他连忙掩饰,垂下眼帘。
“你今天不去吗?”
她摇摇头“这个月都不去。”
如果心脏也会说话的话,那整个房间都要被它的欢呼吵得连根拔起。
姬孟盛脸上浮出一个笑,“嗯。”
这和他设想的未来有所差别,但是比那种感觉还要温馨。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家了一样。
有一天,她的情绪忽然就有了变化。
依旧练剑,照常吃早餐,可是他就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同。
他发现她的剑换了一把。
这把的刀鞘跟之前那把的花纹是反的。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只是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她每天除了练剑,还有静心打坐,姬孟盛会借着打扫卫生的理由进来她的房间。她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姬孟盛小偷一样蹑手蹑脚进来,好在她毫不在乎。
傍晚,做好了夕食,吃着吃着她忽然起身,将他吓了一跳。
却见她进到厨房,很快拎着一个被拍开泥封的大酒坛出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碗。
酒坛被放在桌上,她倒满了海碗,然后轻轻说了什么,一口气将那碗酒都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