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想去疼爱祁落,但是我无法正视她的眼睛,那和她父亲太像了……是和她母亲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祁丰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说话也渐渐口齿清晰起来:“我见过她母亲和父亲约会――我知道乔慧安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他和当年的我太像了……”
都是贫穷低微,却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有最纯澈的梦想和希望――乔慧安很喜欢这种人,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只是当祁丰逐渐放弃了梦想转入商业投资时,乔慧安的热情就会淡去,或许再也无法复还。
“我们当时分居两地,鲜少见面,婚姻关系名存实亡都心知肚明,那天我去琰州出差,看到他们二人在一块儿……那时我也已经有了你,我没感到痛苦,只是觉得,世事再怎么变化,人还是那样,只是人心变了,一切就都变了。”
所以便有了这场,你瞒我瞒,都知道对方的秘密却都选择隐瞒的婚姻。
后来的事祁冀大部分也都知道。后来二人未能选择离婚是因为爷爷的病,必须需要一个祁落来照顾他的情绪,还有一个最重要难以启齿的原因,祁丰从没告诉任何人。
心高气傲如乔慧安,为了祁落向他下跪,说道,她不能没有爸爸,你得等她大一点儿再离婚。
乔慧安神志早已不太清醒,在她得知自己有了盛景的孩子之后,她甚至一度分不清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后来就有了宋惠莲三天两头登门造访,和祁落与祁冀最初的相见。
祁落见他没反应,微微抬头,神色莫辨地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祁冀看了一眼门内:“不知道。医生没给准话,他这是慢性病,好好休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碍。”
综合性的疾病不单纯来自于一件事,往往由多次打击堆积起来,那年的车祸也好,心里压抑的沉重也罢,他不可能有个好身体。
这点祁落觉得自己倒是很好地遗传到了。
“那就是比我活得久。”祁落摇头,“ 你让他好好活着吧,比什么都强。”
“当时我就跟你说过,你的情况严重起来我们可以带你去做心脏搭桥和移植手术……”祁冀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把心态放端正点?别整天要死要活的?”
祁落摇了摇头,没回应他。目光沉淀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投向祁冀的脸:“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对江翊是为什么?”
“心脏移植我的情况成功率是多少?成功了能有多少年能活?我不想讨论这些东西。”
“江翊没我也能活,祁冀。”
她还是不喊他哥,只是有些特定情况下喊喊,其他时候似乎是在规避某些特定的柔软,可是她眼角微红将她出卖得一干二净,沉默良久,她转过身去,声音微微暗哑:“哥。”
“我也想好好活着的,可有些东西我永远挣脱不了。”
“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那年被看错的偏偏是我呢?”
--------------------
第29章 地下室
================
于是祁落少见地跟祁冀回了一趟祁家。
祁冀推开一间上锁的房间,里面的陈设熟悉,是乔慧安留给她的东西。
这个房间以前给是她准备的,后来乔慧安和祁丰离婚之后搬了出去,家里房间多,也没人关心这个不大的房间,就把乔慧安和祁丰的一些共同回忆全部留在了这个房间里。
里面是一张大儿童床,对着梳妆台和落地窗,整个房间满是灰尘。
开放式书柜摆放了几本绘着卡通图案的早教书,还有个小小的收音机,和一摞磁带摆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些十多年前的东西。
还有一把加了防尘罩的吉他,如同崭新的琴弦铮亮地闪着光。
见她取下来看,祁丰问她:“你要?这房间里的你随便拿去。”
见她没吭声,他又轻声说道:“你去南一后,江翊都没碰过小提琴,也就最多弹弹吉他什么的了。”
祁落乜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干嘛拿他说事...怎么都这样。”
她把吉他抱在怀里调音,指尖轻柔地拨过琴弦:“这个我之前就学会一点,在老师那也听过几节课,南一也有舍友会这个,我多少会一点。”
“说起来,都好久没听过你唱歌了。”祁冀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上次听你唱歌还是跟着乔阿姨唱《喜欢你》。”
祁落也没说话,终于把音准调好,便就着洒了一地的阳光,慢慢地弹奏副歌。
“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你的脸慢慢贴近。”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她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又是还要停下来想想,却未张口唱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