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冀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毛,静静地想,你想让他带你到哪里呢?
或许还有乔慧安,偶尔唱起这首歌,或许面容会忽然明媚起来,一如从前般姣好,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那时的她又想让盛景带她去哪里呢?
祁落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她很喜欢小提琴。
这一点的她格外的像祁丰,让乔慧安苦恼了很久。她以为盛景的孩子会更喜欢画画多一些,可是当祁丰把小提琴递给她的时候,女孩儿眼底跳动的雀跃刺得她心脏生疼。
所以她会摔祁落的小提琴,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斥责她。祁落那时会躲在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手里抱着琴弓不敢出声。
她喜欢小提琴不是没有理由。
因为当她拉起小提琴的时候,爸爸会多看她一眼,会对她好一点,会轻轻揉一揉她软软的头发。可她也知道妈妈才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等妈妈发泄完,她会走过来把自己揽到怀里,小声道歉,会亲手把小提琴捡起来检查有没有裂痕,会亲手塞回她怀里。
会做好吃的饭,会给她买最喜欢的衣服,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她成熟得比别人早一些,看得也比别人清楚一些,只有在外婆身边的时候才是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可是正是因为放下戒备才让她被恶人乘虚而入,所以她永远无法放松警惕。
祁落坐在阳台上,百般无赖地玩手机。手里握着的杯子里,热水也已经趋于冰凉。
祁冀今天去替她取了复诊单。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病情,仍然让她的未来处于一种难以知晓的地步。
她把杯子放在一旁,趴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什么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她的未来永远都是茫然一片遥不可及。
手机铃忽然响起,来电是江翊。
她犹豫了一下,没来得及划开,那头便被人挂掉,随后一个新电话拨打了进来。
对方是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她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薛乔旸的声音。
让她分辨声音用了过长时间的原因是他的那段话,让她此时迟钝的大脑消化了很久:“喂?是嫂子吗??你要不要来接老大,啊不,接江翊一下,他好像……喝太多了……”
什么喝太多了?喝什么太多了?谁喝太多了?
为什么喝太多了?
什么东西?
祁落从阳台上站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手机屏,听着薛乔旸的声音急切地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他父母呢?”
“老大说今天他爸妈到琰州给他妹妹办入学手续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我们是想要给他送回去的……”
可左右都不是办法。江翊家是密码门锁他们打不开,看江翊的也不像神志清醒能报出密码的样子,打电话给父母更行不通,这事儿被他父母知道了估计会把江翊气死。
况且他也不放心让江翊一个人待在家里,万一半夜出了什么事儿谁能负责?
所以思来想去只能给祁落打电话。
到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只不过……
薛乔旸觉得江翊醒过来的时候估计会为他的神助攻喝彩。
祁落赶到那家酒吧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酒吧中央的舞台灯光闪烁,劲舞欢歌。几十个男孩女孩在随着音乐晃动,可江翊这边明显和他们并不处于一个世界。
江翊握着酒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舞池,长睫毛微垂,一言不发。
祁落走进才能看到他手指紧紧扣着杯子,几乎要把杯壁抠出一个洞来,薛乔旸在给他塞醒酒汤,可是奈何不过江翊的力气,他紧紧蹙着的眉头几乎拧成川字。
祁落伸手:“我来。”
其他几个兄弟全进了舞池或者提前走了,只剩下和江翊关系最好的薛乔旸和安耀坐在沙发上拖着江翊。
江翊把祁落的手推开,祁落又靠近,江翊再推开,祁落再靠近。
祁落实在又气又急,把杯子狠狠地搁在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到底喝不喝?”
江翊睁大眼睛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伤心和不安的神色,又像漩涡一样转瞬间消失在浓重的雾气里。
祁落再次将杯子递到江翊手中,江翊终于乖乖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蹙着的眉头却仍未松开,而是连着五官微微狰狞成了一团:“苦。”
祁落从杯子另一边抿了一口剩下的汤药,觉察出其中中药的成分,轻轻地勾唇一笑。她放下杯子,掏出手机,给喻铭拨电话。
“喂?”
喻铭的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声音飘忽不定:“怎么了?这么晚找我?”
“你现在在干什么?”祁落问道。
喻铭搁下笔,拿起手机:“写作业啊,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