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宋惠莲失声叫到,她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掐住祁冀的脖子,呼出的热气恶狠狠地喷在祁冀的颈上:“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祁丰想起身阻拦,可惜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干着急。
祁冀一只手抓住宋惠莲的手臂,把它从脖子上拽下来,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被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够了?”
“从来都不够,永远都没有够过。”
“宋惠莲,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祁冀把宋惠莲推回沙发上:“我为什么叫祁冀?”
“这他妈是谁给我取的名字?”
他一步步逼近宋惠莲,面部表情近乎狰狞:“我的生母到底是谁?”
“宋惠莲……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不是人?你为什么要亲手拔掉我妈的氧气管?”
宋惠莲站在原地,声音像是破旧的锯,撕扯声带发出嘶哑的声音:“那是她不愿意。反正她都没有几天活头了,要你做什么?”
“我见到她的时候,他男人都不要她了,哈,一个濒死的女人,要不是我救了她让她生下你,你连这个世界都见不到――你还怨起我来了?”
祁冀的指尖微微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你先到处打听有没有一个人怀着孩子的单身女人,是你先去偶遇她的,是你开车从她旁边经过……是你吓到她让她被你救到医院去……”
祁冀回忆着多方寻找才得到的那段视频,声音里带着颤音,最后的字句消失在一声呜咽中。
“……谁知道你要的报酬就是她的孩子呢?她身体那么差,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对你说不要,不要,不可以……你怎么忍心把她摁在床上拔掉氧气管的?”
那天他终于查到了当时跟着宋惠莲的几个人,他们本就是宋家的手下,在发生那件事后被给了一大笔封口费遣送回家。他一个一个登门拜访却遭到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否认拒绝――没人想惹一身腥,只有最后,她找到了宋惠莲身边的保姆,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身患癌症,没有几天活头孩子也先离开人世,是这位孑然一身的老人把真相告诉了祁冀――她说她没有收宋惠莲的钱,只是对宋家说多年恩情难报,宋家也信任她才放她走,她守着这个秘密熬过了近二十载春秋。
最终她看到了那个被强行掳走的孩子,他过着富裕的生活却想要得知当年母亲的真相,他的母亲并不爱他,他只是母亲逼婚从自家拿取股份的工具――宋家只有结了婚的女儿才能拿到股份,老人喃喃道,你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爱你。就算你就是她的孩子,她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祁冀问她,为什么宋惠莲不能自己生孩子呢?
宋家老女主人就是难产死的。最小的那个儿子,也是宋惠莲最不喜欢的那个弟弟,宋惠莲永远不可能选择自己去生子。
老人叹了口气,祁冀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低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我没有把你用那种名义送进去,已经很仁慈了。”祁冀停顿了一下。
祁丰如今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看着宋惠莲的脸,眼神里的震惊与无助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映在这个四五十岁男人的眼里。
一度寂静下来的客厅里,只能听见祁丰颤抖的声音:“他说的是真的吗?”
然后他疯了一样地站起来,用尽全力地站稳脚跟,眼眶红的要滴出血来:“宋惠莲――你――”
一片寂静。
是祁丰再次倒下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祁冀没能及时扶起他来,冰冷的表情在有了一丝松动后瞬间失了神色:“爸――!?”
祁落靠在墙壁上,微长的刘海有些狼狈的贴在面颊上。
“出来了?”
她看到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祁冀,抬头问道。
祁冀点头,轻声说道:“他说你成年后以后公司的股份,我们俩自己分。”
祁落低声:“我不要。”
祁冀回想起刚刚他和祁丰的对话,心下有些为这个喊了二十年爸的人感到疼痛。
他临走之前,祁丰喊住他,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走了之后,你好好照顾你妹妹。”
“公司的股份,你们俩自己商量着分吧,小落自己也不懂那些事儿,都得你照应着。”
“您说什么呢……”祁冀说着,却突然幼稚起来,“您真的不后悔吗?两个孩子……”
祁丰叹息。
“我对不起你乔阿姨,不过我也早就猜过,你可能真的不是我的孩子那件事……毕竟你和我们俩谁都不像……”
“她预产期前消失好一阵子……只是不愿意让我看出来她没有怀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