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知身在何处。
十年前我看着江元麓捡到你,或者是掳走你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你还能活到今日。关于四岁以前的记忆你早已记不清晰,可你的亲生爷爷确实是为了保护你而去世的,这一点你需要牢记。
江元麓亲手杀害了你的亲生爷爷,并且带走了你,为的是让你的家庭支离破碎,去报仇雪恨――你是家庭的牺牲品,是一代人受过的罪,是一代人罪孽的结束。
时至今日,那年剩下的人也只剩我孑然一人,只愿你能知事情真相,有自己的判断,去选择一条自己的路。
没有署名。值得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封信的遣词造句的语气风格,非常像祁落的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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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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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泽。
书房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洒在空旷的房间里,地毯上的绒毛闪着晶莹的光,她摩挲着手里的一封信,静静地合了眼。
江翊把她的水杯放在书房桌子上,看她坐在洁白的地毯上,许久才开口问:“怎么了。”
“难怪你会觉得……和我的措辞太像。”她睁开眼睛,“你先坐。”
她起身从书柜最高处翻出一个落了灰的木盒:“你看这个。”
木盒像是紫檀木制成,一眼就能看出的名贵,盒子落了锁,已有些生锈,祁落把钥匙拿出来,却发现早已插不进去。
“嗯?”她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锁孔,“这才过了几年啊。你来,我掰不动。”
锁被用蛮力打开后,里面尽是一些散落的信纸。
“我有个发小。”她决定把胡安泽的事全盘托出,“就是胡绍华的二儿子,胡安泽。”
胡安泽还有个哥哥,名叫胡俊泽,是胡家产业的首要继承人,上次在世纪岳成也已经见了一面。
“我和胡安泽很小就认识了,因为胡绍华和祁丰是旧识,小时候就常常在一块儿玩,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和胡安泽就还有联系。”
“胡安泽是胡绍华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有时候会去找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是我妈妈手底下资历最老的员工之一。”
“我小时候会跟我妈妈去工作室,就经常在一块儿。”
“后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出去参加志愿者活动,有一天的任务是去养老院去照顾老人。”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午后,他们在养老院里碰上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老头儿姓程,身体很好,手里总拿着写诗歌选集在树荫下看个不停。
与他相伴的还有一个纸页都泛黄了的笔记本,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
程老头最喜欢给他们读些散文集和诗词,还手把手教他们写作文,当他得知小学生只写记叙和段落的时候,气的歪鼻子:“咱们小时候怎么可能只学这些东西?”
“当时我和胡安泽还是学了很久,后来还拿了一沓他的随笔回来。”祁落把木盒里的纸张全部拿出来:“你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后来我初中学作文,经常看他的随笔,很有意思,可能语言风格多少受到了他的影响。”
“所以你觉得这封信,是他写的?”
“也不完全是。”祁落蹙眉,“字迹可以仿造,语言风格却很难仿造。但我实在不知道老程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这种语言风格,老程能写,我也能写。”她静静地看着江翊,“那就一定有别人能写,如果对我们足够熟悉,也能写。”
“那胡安泽呢?”江翊见她直接排除了胡安泽,问道,“他不是跟你一起学的――”
“胡安泽写不了。”祁落的语气突然有一瞬间的急促。她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想怎么解释,最后开口道,“你收到这封信是十三岁,胡安泽大我三岁……这封信寄到你手里事胡安泽已经……去世了。”
“十五岁,跳楼。”
在她面前。
她把手放到膝上,没去看江翊。
江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祁落躲过他的伸手触碰,面色多少掺杂了些阴郁,半晌开口道:“我们继续说。”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睡个午觉,下午还得去上晚自习。”江翊揉了揉眉心,“你也累了。”
祁落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轻轻地点了头,直接回了卧室:“你回家吗。不想回的话,客房可以睡。”
江翊嗯了一声,拍了拍祁落乱蓬蓬的脑袋,这一次祁落没躲开他,弯唇冲他笑一笑:“下午我们一起去学校吧,我想喝棠街的冰酒酿了。”
“那我们下午早点走。”江翊点头,“不准喝冰的,去睡觉吧。”
两间客房,一间默认给了祁冀,另外一间是祁落铺好的新床单,洁白到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