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看了他最后一眼,默默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归于一片静谧,祁落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按动笔盖,将目光投向纸张,眼帘微垂。
和他,要做的最后几件事。
棠街是整个旻城最老的一条街,类似城隍庙这类的建筑,得名于年年春季盛开在整条街上的海棠花。此刻已经是五月下旬,海棠花早已不剩下几朵,一些花期晚的,趁着今年春冷,还倔强地立在枝头。
所以,一些想做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在最好的时间做到,比如和他最后去看那一树海棠。
“你想看海棠花?”江翊转身问她。
祁落弯唇:“我都可以。”
卖冰酒酿的老店在整条棠街的尽头,午后的时间,棠街的人并不多,卖冰酒酿的老头坐在店门口剥花生,锅上熬着的热水噗噗地冒着热气。
她还是喝到了冰酒酿,江翊拗不过她,再加上最近天气转暖,只能依她一次。
他最喜欢祁落眉间有自在写意神色的时候,像是翩飞的燕子般灵动。
祁落看了他一眼,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下一秒就是急速地奔跑。街上的石板路在脚下啪啪作响着,她体力不好,跑了几步就要停下来,江翊索性跑到她面前去,让祁落一把撞到他怀里来。
祁落昂头看他,猝不及防被揉了一把脑袋。
“……”鼓了鼓嘴,祁落转脸就跑。江翊没追,闲庭信步地在后面走,眼带笑意地看祁落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你快点。”
江翊:“累了,跑不动。”
祁落白了他一眼,也慢下了步伐,心照不宣终得两人并肩,江翊噙着的笑还没淡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自己是疯的。祁落阖上眼睛,静静地想着。
已经疯了。
没想到意外永远在意料不到的时候突然袭来,就像是付叶清的突然出现。
又是一个周末,市立体育馆里的室内篮球场,江翊和同学约球,却遇到了付叶清。
付叶清不该在这里。
祁落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无不头疼地想。
江翊径直向外走,他似乎是知道付叶清所为何事,直接去了小操场。小操场人最少,所以最僻静。
临走还吩咐薛乔旸把祁落拉住。祁落瞪他,可江翊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连个背影都不留给他。
付叶清顺势就跟了过去。
祁落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平时敌对得很,这时候一个愿意给她解释的都没有,实在是默契。
太默契了,这还有一个。
薛乔旸一脸无辜地把她拽到看台:“嫂子咱不去好吧,我哥都说了,真不能叫你过去,拉不住你他就揍我。”
“他真揍过你?”
“……没有。”
“那不就完了?放开。”祁落想甩开他的胳膊,怎奈无济于事,纹丝不动,却压根没怎么碰到她,一看就是江翊教的招数,“他怎么就会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这是他爷爷小时候欺负他玩的时候他学的,不过为了对付你还改良了,他还跟我说少用点儿劲,你劲小,不用这招也不一定跑的掉。”
“……”
“放手。”祁落垂眼看他,“他伤没好透呢,打起来了谁负责。”
“我哥他有分寸!!”薛乔旸反驳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一方面是实在不知道江翊现在状况如何,另一方面也实在不知道付叶清实力几何。
倘若是普通人来打,江翊还是有很大胜算的。可万一……
祁落冷淡提示:“南一篮球队队长,南一跳高历史记录保持者,体力不会比江翊差。”
“……”薛乔旸无话可说。
“体力好又不一定打架厉害……可是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他只能小声咕咕叨叨,“他俩真打起来了,你我谁能拦得住……”
祁落抿嘴,有些恶狠狠地看了薛乔旸一眼:“你也知道会真打起来。”
“我还没问你呢……”薛乔旸还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运动会那天,你干嘛对我哥不闻不问。”
祁落无言。
她确实是无话可说,论躲开江翊她确实是一把好手,可倒霉的是正好遇上那种突发情况,接下来几件事接踵而至,打的她措不及防。
接下来脑子里还残留的就只有,那个带血的吻,顾思晓,和胡安泽。
她知道不可以辜负江翊,也知道不辜负江翊在她眼里意味着下一次更加疼痛的背叛。
她不知道除了程煜以外,顾思晓还在他们身旁安插了多少眼线。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又怎能有如此的能力?
她不理解。
就好像是,同样的十六七岁,别的孩子在学习,他们在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勾心斗角,又或者是,同样的十六七岁,顾思晓可以利用比他大了很多的人,而她却只能步步为营,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