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疏桐回到房间后,直接躺在了床上。
由于一下子接受了太多颠覆了她认知的信息,她的大脑处于严重宕机的程度。
那三个混混都是新手,头一回做这种事,经过对他们的威逼利诱套话,骆疏桐目前已经知道是有人通过社交软件联系了他们,并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挑个合适的时间点来画社闹事,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是谁。
骆疏桐原本以为像这样用恶劣的方式来竞争,搞臭她画社的名声,十有八九是同行,但赵新觉又告诉她当年知道她未婚先育的事情已经被他压下来。
按理说,同行能挖到这件事的几率很小,除非这个人当时就知道这件事。
如果说真是这样,那背后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骆疏桐当年的同学。
可自从她毕业结婚后,几乎都不和以前的同学联系,骆疏桐想了半天,浮现在脑海中的大学同学几乎是个模糊的影子,她都不认识几个。
而回来的车上,赵新觉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让骆疏桐十分震惊的话,他说:“所以,你相信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天晚上酒店的事情并不是我们的偶然了吗?”
所以,有了赵秋帆的那天晚上,并不是他们的意乱情迷?
这样颠覆性的情况,即使她现在躺在床上,骆疏桐也震惊得迟迟说不出话。
她以为那是露水的一夜,她和赵新觉都喝多了,所以才会在同一个房间。
可是现在,那竟然不是偶然的事故,而是有人在背后的精心设计!
正因为这样的设计,原本的骆疏桐从天上耀眼的明星滑坠成暗淡无光的陨石,人生跌入谷底。
年纪轻轻就怀上孩子,遭受旁人鄙夷的目光,一辈子都活在闲言碎语中而自责许久,以至于最后跳海而死,不得善终。
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几乎毁了她一生。
9月,秋老虎的余威不减。骆疏桐却浑身冰凉,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她刚穿越过来得知自己已婚已育的时候,骆疏桐其实有埋怨过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最该打拼事业的时候就有了孩子结婚了呢。
她以前的梦想都不要了么?
可现在,她错怪了自己。
25岁的骆疏桐应该就是怀着不能原谅自己的念头,所以才跳海轻身的吧。
那么幽深的海水,该是多么冰冷刺骨呢?
骆疏桐心中一痛,喉咙紧扼。灼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为25岁的骆疏桐而哭。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喊她妈妈,骆疏桐扭过头转向门口,真的听到赵秋帆在喊她的时候,骆疏桐起身擦了擦脸,尽量让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哭过。
门开后,赵秋帆紧张兮兮地仰着头问:“妈妈,我可以进来吗?我想陪着妈妈。”
赵秋帆身后站着的就是赵新觉,他说:“孩子想和你待在一起。”
骆疏桐犹豫了一会儿。
赵秋帆直接上手抱住她笔直纤细的小腿,开始撒娇:“好不好嘛?我的好妈妈。”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秋帆现在就是个撒娇精,软糯的语气再加上委屈巴巴的表情,骆疏桐毫无抵抗之力。
“好吧。”她扯起嘴角,牵起孩子的手。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赵新觉看着骆疏桐说,“我今晚就不过来睡了。”
骆疏桐怔了一瞬。
在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她心情复杂,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新觉。
他却主动提出......
赵秋帆眨着大眼睛,在他们身上逡巡,他总觉得今天爸爸妈妈之间生份了不少。
“今晚还有个会要开。”赵新觉缓慢且克制地补充道。
他立于走廊上,壁灯明亮,投影在墙上的身影浓重而又单薄。
骆疏桐颔首。
转身回房后,骆疏桐没有兴致说太多话,简单吩咐了两句就带着秋帆直接睡在床上。
好在赵新觉心细,已经帮孩子洗过澡,不用她折腾。
而往日里总爱缠着她和她说话的秋帆也十分懂事听话,躺下后,就依偎在骆疏桐怀里,偶尔用热呼呼的脸蛋蹭蹭她的手。
“要不要给你讲睡前故事?”骆疏桐强撑着说。
然而赵秋帆只是摇摇头,他想了一下说:“今天不需要妈妈给我讲故事,我是来妈妈睡觉的,爸爸说妈妈不舒服,如果我能来陪陪妈妈,妈妈就会好受一些。”
血缘关系真的很神奇,看着眼前有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眉眼的秋帆,骆疏桐的心脏酸酸的。
赵秋帆学着动画片里的剧情,他伸出手摸了摸骆疏桐的后背,“妈妈,你有好受一些么?”
骆疏桐假装不经意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当然了,因为有你,妈妈一点也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