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雨声太大,意识朦胧,又觉那是一场虚晃的梦境。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周遭人流如潮,看不清人的脸,听不清人的声音,熙熙攘攘,却无一人注意到她。
她想张口问这是哪,可干干张着嘴,脑子里在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整个人不再冰冷,有人握起她的双手,似乎在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佛香味,她便知那人定是宋誉。
果真是他,那不是幻听。
时宴松了一口气,心中竟如此庆幸,还好是他。
宋誉握紧她的双手,温柔地替她冷敷额头,又捋顺她的发丝,他向来喜欢倒弄她的头发。
没由来的,明明心中平静得毫无波澜,可一滴滚烫的眼泪还是从眼角溢出滚落。
那温暖的指尖替她擦拭赶紧脸庞的湿润,又将她扶起,悉心地喂她汤药。
她手指微动,下意识去抓住宋誉的衣袖。
宋誉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别害怕。
“宋誉。”
她动动嘴唇,干涩的喉咙发出一丝弱不可闻的声音。
这回没称呼他为殿下,而是直呼他的名字,这样一来,她好像就是真正的时宴,而不是盯着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名字下的时宴。
她音刚落,宋誉整体微僵,片刻之后才温声应下。
那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带着丝丝缱绻,好像晴空里舒卷的白云,温柔无限,令人甘愿沉沦于此,就算万劫不复。
他没有松开时宴,也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袖口,依旧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宋誉。”
“嗯。”
“宋誉。”
“嗯。”
她喊了三声宋誉的名字,宋誉每回都极有耐心地应下,但也只有一个简单的嗯字,不过这对时宴来说已经够了。
她脑子迷迷糊糊,不想听见太多声音。
每次得到的回应足以让她心安,有了回应,心便不再彷徨。
不知自己睡了几日,但这几日内宋誉时刻都守在她的身边,除了熬药端药,片刻不离。
有一回宋誉想给她擦拭身体,可犹豫了许久,最终无奈叹气,
时宴半睡半醒也感到好一阵羞涩,整个人好像沸腾起来那样,不用睁眼看就知道她此刻定跟煮熟的龙虾一样红透了。
最后似乎来了位小姑娘,姑娘声音细细的,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这几日但凡亲昵一些的举止都由她来替代。
她觉得奇怪,寺庙中何来的小姑娘,不像是唐梦,也更不可能是唐苒。
难道自己已经下山回了府?
也不知宋琸那边如何,宋誉将自己带回府上宋琸是否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他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只是这几日府上竟比以往还要平静几分,室内温暖如春日,她这般想着,在安神香的熏陶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陌生的环境布置让她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弹起。
这不是睿王府,也不是她的房间,更不是青龙寺的厢房。
她心中有疑,奈何身上伤势未愈,不便行动,只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状况。
房间布置十分简朴。
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屏风,一只香炉,再者便是一排书籍,整整齐齐拜访在书架上,有几本已经被翻烂,桌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旁边还有翻开魏看完的书。
她刚想下床,竹门刚好被打开,青年丰神俊逸,脸上不见以往惯有的浅笑,眉头轻轻锁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门。
时宴惊呼出声:“莲衣?”
“呦,醒了?也是,算着日子你若是不醒,我就得怀疑自己的医术了。感觉如何?头还疼吗?”
莲衣将药放在一边,垂落的衣袖在身旁两侧摆动。
他见到时宴后脸上重新挂上浅浅的笑容,尽管如此,时宴却没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笑意。
“你受罚结束能随意行动了?也是,我跌落下山的那一天已经是第三日,但你怎么会在这?这又是哪里?宋誉呢?”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像是把满腹疑惑全数倒出。
莲衣憋不住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拿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打在手腕的脉搏上。
“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时宴脸有些红,但醒后看到的一切,以及她晕过去的前夕,还有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她的宋誉怎么变成了莲衣。
对她来说这一切实在是过于震惊,但震惊之余,她强迫自己冷静,讪笑道:“莲衣见笑了,我一时紧张,就将所有疑问脱口而出。”
他向来潇洒,性子洒脱不羁,最是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