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把能想到的都问一遍,再在新年那天包一个大红包给她。
临近年关,于洛和于母将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买了许多菜,母女两人商量要做些什么菜。
奶奶爱吃烧白,于父爱吃鱼,于洛想吃海带炖肘子,于母都安排好了,还准备了水煮牛肉、辣子鸡、尖椒兔、酥肉、萝卜炖排骨,还有两道解腻的素菜。
街道上充满了喜庆的气息,广场中间摆放了神色生动的生肖灯,每棵树上都挂些灯笼,五光十色的彩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人人都期盼着与亲人团圆的除夕,终于到了。
准备的菜品太多,于母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于洛给她打着下手。
奶奶时不时来厨房门口,用她一向犀利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忙碌的身影。
“洛洛,你来。”她招招手,走到客厅,悄声对于洛说道:“你别去了,你小小年纪会做什么,让你妈做。”
厨房堆满了未处理的菜,煤气灶上火苗急促地跳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让于洛不去帮忙了,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于母应该自己一人做的。
于洛打着马虎眼说她帮忙洗下菜,也不需要技术。
奶奶眉毛一横,眼中显示出不满的情绪,冷哼一声:“为你好还不领情,果然小时候养再久都没用,人家还是想着自己的妈!”
于洛心里不好受,耐着性子敷衍几句,钻进厨房继续洗菜。
等菜差不多都做好,两人已经疲惫至极。
在外面闲逛的于父掐着时间点回来,一个背负着家庭重压的中年男人,尽管是除夕,也是需要到外面透气的。
而同样陪着于父在外打拼的于母则不需要,因为家庭的全部重压都来自她,且她有用不完的力气,全年无休还能活力满满地骂人。
于父慢吞吞地洗手,直到菜差不多都摆上桌才走过来,惊讶地叫一句:“啊,都摆好啦?我还说去端菜呢!”
奶奶则稳稳坐在上座,挑剔地审视着满桌菜肴。
她拈起筷子,夹一小块儿鸡肉放进嘴里,皱起眉毛嫌弃地说:“怎么没放盐?”
一丝怒气瞬间涌上于母的眉梢,她正准备说话,于洛也夹了一块。
“是有点淡,我放盐总放不准,要不淡了要不咸了,我再去放点吧。”说着她就要起身。
奶奶摔下筷子,声音尖锐刺耳:“是你放的?我看是你妈放的吧,几十岁的人了,盐都不会放!”
“爱吃不吃!”于母忍着怒气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奶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伸出食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于母,“这是我儿子家,你横什么呢!”
于父按住想站起来的于母的肩,懒洋洋地开口:“哎呀,大过年的,有什么好吵的?”
过年一向是家庭灭火器,无论多大的矛盾,一般人家都会和气地吃个团圆饭。
儿子总是向着母亲的,奶奶得意地昂起头,眯着眼睛轻蔑地望着于母。
“还是家里有人好啊,有人向着说话。”
于母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忍无可忍道:“我看还是住在山里好,什么人待什么地方!”
“你什么意思?怎么,有钱了看不上乡下人了?真是忘了根儿了!”奶奶腾的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吱吱声。
眼见矛盾将不可调和,于父伸出手想说些什么,奶奶又吐出一连串的话,像是西风穿过布满虫洞的腐树,又像摩托车压弯拽出一长串难听的噪音。
“你爹妈都不管你了,还赖在我们家耍横呢?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人没本事脾气倒大!”
于母要气疯了:“我是说你没素质,就该呆在没人的地方免得碍人眼!”
“你多有素质啊城里人?你爹妈还不是背着你把房子卖了跟着大女儿跑了!”
这架是吵不赢的,于母比较讲道理。
但她实在是气着了,什么也不顾了,侧着脸怒目圆瞪:“我看你老瘫痪了谁照顾你!你以为你那些儿子女儿靠得住?等你老了饿死你!”
“你说什么呢!”于父首先坐不住了,在他面前这样说他母亲是不行的,她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不容易。
于母眼中含泪,怒视着这对母子。
“不活啦!”奶奶一把掀翻桌子,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海带排骨汤洒在于洛的拖鞋上。
她平静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站起身将纸扔进垃圾桶。
那三人吵得不可开交,于洛打开电视机,春晚还没开始,现在播放的是年夜饭的广告。
满屏都是喜气洋洋的,老老少少举杯同庆。
电视宽大的屏幕上,浮出最后一句台词,其中两字加大标粗标红。
团圆。
街上依旧很热闹,处处都是和家人结伴成群的人,高声谈笑,依旧在营业的餐厅玻璃透出一家一家幸福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