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着言温松坐在火篝旁,侍卫又从溪里叉了几条鱼上来,递过来给大家分着吃。江瑜就拿着一跟串好的,认真烤着。
经历几个时辰的颠沛流离,她这会儿才真正冷静下来,才有时间去想写其他的事情。
她抬眸望见天上那轮月亮,忽然记起了江南。
心一惊。
他们出来了,那江南呢?
刚才那样紧急的情况,她顾着逃命,把江南给忘记了,这会儿想起来,脸色白了白。
她望了望四周,立刻去拉言温松的袖子,问了出来。
对面的黄启善也朝这边望了眼,没有说话。
他记得言温松是在那名女子死了后,突然性情大变,这一路上都没有人再敢提她。
江瑜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烤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如果不是跟过来,江南再过两个月就要嫁人了,虽说魏世子可能并不好,但是好歹也是侯爷之后,好歹江南能性命无忧,将来也可有孙儿承欢膝下。
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江瑜又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她是为言温松而来。
因而,对于她的死,江瑜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但不管怎么说,人死是大,总归会难受些。
.
言温松与江瑜吃了些烤鱼,看着衣服烤得差不多了,准备进山找个地方休息。
他将衣服收起来,却不慎碰到了黄启善的,一样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
是个紫色荷包。
他望见右下角有两个字。
是……
他将将要伸手去捡,黄启善先一步拿走了,又把自己的衣衫也一板一眼重新穿好,言温松看到他把荷包也放进了怀里。
——传言黄启善不近女色,终生未取。
原来是早已情有独钟。
言温松怔怔的,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那上面的名字不是旁人。
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龚照龄。
可他明明记得黄启善说过,他是言浴峰的学生……
他竟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娘。
言温松怎么能不惊讶。
一向不苟言笑的大理寺卿居然心悦自己的师娘。
言浴峰知不知道?
黄启善突然望了过来,他立刻佯装无恙地摸了摸鼻子,赶紧把自己与江瑜的衣衫从架子上收拾了。
难怪他当日愿意请命代自己来岭南。
说自己是言浴峰唯一的血脉,只怕他真正想说的是龚照龄吧。
江瑜也站起身,把衣服从他手里接过来。
春生尚昏迷着,没有要醒的迹象,冬子便只能抱着他。
江瑜想起自己当年意外救下赵朔那晚,他们曾在一个山洞内躲雨过夜,那个山洞就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
因为江家祖籍就在这附近,为了贴补家用,她常常背着孙妙音跑进来设陷阱,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卖到集市上去。
她倒是没遇见过什么凶猛的动物。
江瑜觉得大家今夜可以去那里凑合一晚。
侍卫在山脚边缘地带翻找一圈,没寻到合适休息的地方,回来复命。
江瑜却突然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住人。”
言温松平静的漆眸盯了她片刻,心中渐渐地有了些猜测,他余光瞥向来时看到的村落,不知在思量什么。
“那就有劳夫人带路了。”他说完,命侍卫将火堆以及烤衣服的架子清理干净,马匹也找地方藏起来。
待做完这一切,江瑜才带着人往山里走。
山上经常有村子里的人上来打柴、挖野菜或者采摘草药,脚下的路自发形成了许多条,言温松点着火折子走在江瑜边上,一路过来,她几乎没怎么停留,仿佛十分熟悉,直到来到一处算为宽敞的山洞里。
言温松现在可以确定了,江家在岭南的祖籍应该就在这座山附近。
但一想到江瑜曾经可能为了生计,冒险跑进山里寻找食物果腹,他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这么小的丫头万一遇到了什么豺狼虎豹,哪里还能有生路?
侍卫升起火,又从附近找来一堆干草过来,铺在山洞里。
江瑜则在言温松铺草的时候,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跑了出去。
言温松不知她要做什么,担心遇上猛兽,皱着眉提刀跟了上去,没片刻,江瑜停了下来,她面前是一大片细细高高的艾叶草。
她记得救赵朔那晚,雨停后,赵朔让她去寻这东西,嚼碎了抹在患处,可以快速止血。
于是,江瑜弯腰采摘了一大捧,手上、身上,全都是艾叶草的浓郁香味。
言温松自是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只是微微讶异她是从何得知?
两人回去将艾叶草给大家分了,侍卫们听完用处后感激地接过来,互相帮忙处理伤口。
江瑜也拉着言温松到一旁坐着,小心翼翼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