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银妮赌气冒烟地批判了一通，她实在不知自己错在了哪儿。
“是呀，师父，师娘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梁小姐整天身在曹营心在汉，她在帅府，躺在宋大帅枕边，能想着你。那以后躺在你身下，保不齐又勾搭别人。狐狸精就这毛病，她自己忍不住的。”沈杏初为了不让师父娶那个破抹布进门，再度跟师娘站在了一起。
拱火之余，也忘了对师父方才警告的恐惧。
第297章 女人靠男人养就不叫吃软饭么？
为师娘冲锋陷阵，倒不是她做得有多好，自己心底有多认可她。
纯粹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师娘从不矫情，不每天查岗，催你晚上必须回家。不天天粘着你，要你陪她逛街、挑选胭脂水粉。不要求你当大官、赚大钱，瞧不起你，鞭策你。跟那些河东狮比起来，已经好多了，你应该感激，你怎么还不知足？”
师父又不是没见过屁用、事特多的小娇娇，沈杏初是真心觉得温银妮还不错。
“她这么好，干脆师父把她赏给你了。反正现在洋人思想横行，不是都说，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么？”章锡成说完，将沈杏初噎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温银妮，半晌没说出话来。
温银妮与她对视一眼，同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揶揄道：
“同性恋眯着就得了，没人歧视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满世界蹦哒，还成流行和时尚了？”
“对，你师娘跟残疾人比，有眼睛有鼻子的，不是畸形，我确实得天天感恩。感恩她，感恩上苍，感恩大自然的馈赠。”章锡成听着小徒弟吹嘘，强找优点，也是煞费苦心。将一个正常人干的正常事，大吹特吹，还得他感恩戴德，着实可笑。
“果然，长得丑就说可爱，没本事就说老实，蠢笨就说人实在对吧？反正怎么都能找出理由夸。”
他倒是真希望，她把这放大镜，拿到阿月身上。甚至不用特意找，满身都是吸引人的地方。而不是处处挑阿月的错处和毛病。
又对温银妮道：“你说得那些，我也不想反驳。你说的都对。我以前不会为你做什么，以后也做不了。你若不满意，直接离婚。反正我们相看两厌，也犯不着继续彼此折磨。”
“这……”温银妮只是小姐脾气，不受委屈，却没想过和离啊。
再道德绑架他一万句也没有用，既不想丢了长期饭票，就得低个头，谁让自己不能自食其力，没有骨气的离开。也没办法给爹娘养老呢。
软饭硬吃道：“算了，我理解你，你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除非是太监。我以前也听说过，这世上所有男人都嫖过。我允许她做妾，只要别跳到我头上，我不会为难她。”
“向来只有她为难别人的份儿，轮不到你，亦或谁，去为难她。不是你允不允许，而是我不能让她受这份屈辱。她可以不在乎名分，甚至我求着给她，她都不要。但我必须恢复自由身，你哪怕是个摆设，也不能继续摆在她面前。”章锡成不知是不是她想得太多，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
“戏园子，你要是想闹，就去闹。要是我哪天嫌烦了，就让你从沪上永远消失，你也知道，南京国民政府临时条例，就是一纸空文。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又不是强龙。比你更厉害的，地头蛇也不怕。”
温银妮有几分不可置信，这男人竟变了模样。
昔日，就算没有谨小慎微，也是重情重义，自诩没有对不起温家的地方。
如今却为了那个女人，连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也不要了。还是他戏台经验丰富，演技高超，所以骗过了自己。
“人，我给不了你。趁着我还有一丝良知，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们温家，全家在任何一座城市，后半生衣食无忧。你开个价吧，我都给得起。”章锡成回过头去，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冷冷道。
“钱？若是没有温家当初收留你，你早就死在北疆了。还能回来，风风光光的做你的九州四海第一名角儿？还能当戏班班主，照顾你的这些徒子徒孙？”温银妮知道他不爱听这些，可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明天就分道扬镳，就让她发泄这回。
“我们温家，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说吧，你的命值多少钱？”
温银妮也不知道为什么，时光改变的，不光是章锡成一人，还有自己。
明明曾经那么着迷他，只要能多被他看一眼，哪怕天崩地裂也值了。
如今得到了，没有珍惜，成了万千渣男中的一员。她对他，只剩利益索取，再无感情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