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风(18)

“犹豫了吗?犹豫就对了。”

她直视叶颐,仿佛要看穿他单薄衣衫后的虚伪:

“你永远不敢公开是你救了我,就连做个英雄都要鬼鬼祟祟,那又何必呢?”

每一句话,都似钢刀扎在叶颐心尖上。不知是被戳中“虚伪”,还是源自被辜负的委屈,叶颐第一次感到澎湃如山的愤怒,像恶魔击倒了他。

他浑身发抖,步步后退,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星。

荆果从他长长的羽绒服袖子里伸出一只手,平静地说:“给我点钱,我要坐车回家。”

叶颐惊得抬起头来,被她打得一败涂地。

他缓缓指向荆果,又好像不是指责她,咬着牙开口:

“……羽绒服胸口内袋里,有我的钱包。”

荆果说声“谢谢”,立马转身就走。

叶颐忽然高喊:

“你自找的!都是你自找的!”

少年喊破了音,尾声却是哭腔。

诊所里叶若诚站起身来向外张望,街边路过的行人和卖水果的摊贩也都纷纷侧目而视。

荆果先是快走,而后大步跑开,每一秒身体的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在抽搐,血液从伤口里重复流淌出来,每一步都似在受刑。

叶颐的黑色羽绒服里,包裹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血渍斑斑的秋衣秋裤冷硬彻骨,他的羽绒服却那么柔软温热,舍不得脱。

冬风肆虐中,叶若诚走出灯光明亮的诊所,车水马龙里,一眼望见马路对面孑然伫立的叶颐。他只穿着一件打底的白色高领羊毛衫,头发被风吹得蓬乱潦草,不知是不是被冻得狠了,全身都僵硬地紧绷着。低垂着头,颓唐落寞。

羊毛衫上,稀稀拉拉浸染着血迹,一如他的手心。

叶若诚牵着叶颐回到诊所,简单洗了个澡,换上自己备在休息室里的简单衣物,默契地没有多问。请走了病情不严重的几名患者,脱下白大褂,将一声不吭的叶颐带回了家。

·

叶颐的钱包里,有30多块钱,和一张他的蓝底寸照。寸照后面,写着他的名字和手机号。

荆果坐摩托车回到游戏厅,下车太匆忙险些跌跤。喊着“红姐”冲过台球室,进到游戏厅,红姐的麻将局正战至酣处,吆喝声四起。

荆果满脸溅着血,乍然带着街头寒气冲进来,吓坏了红姐一帮人。

“你这是怎么了!”红姐惊讶道。

荆果蹲坐在地,扶住红姐翘起的腿,哽咽地问:“红姐……我奶奶……你叫的面包车在哪里,我马上回去……”

红姐手上没停,摸了一张牌又打出去,不急不慢地讲:“你奶奶呀,找到啦!下午你给我打完电话没多久,你奶奶就过来了,给你带了两件毛衣、一条毛裤,还有一双毛线鞋,都是她自己织的。”

红姐把下巴一抬,努努嘴。

“喏,就在烟柜底下。”

她边打边说:“今天你邻居去隔壁村里吃席了,趁这个空档,你奶奶才敢出门来看你。她走路过来的,进城后又迷了路,天都黑了才找过来。等不到你回来,她急急忙忙又走了,怕邻居趁她不在拆房子。我瞧着这么晚了,她走回去肯定不行,就让那辆帮你叫的面包车送她回去了。再过一个小时吧,你给奶奶打个电话,看她安全到家没。哦对了,你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所以出门时忘上锁了,没出事哈,放心。”

荆果跪倒在地,双掌合十不住向红姐拜谢,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旁边一个看打牌的阿姨放下了手里的织针和毛线,嘴里念叨着“孩子真可怜”,将荆果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得去看看医生啊,走!”

满天夜色,星星闪烁。

乡下的祖屋里,风尘仆仆的奶奶颤巍巍跪在斑驳墙洞里供奉的观音菩萨瓷像下,虔诚地为荆果做祈福祷告,这是她十几年来每个日夜唯一不曾遗忘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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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记:

今天是3月7日凌晨,逼着自己日更,乱写一通。

收藏还是只有5个,评论2个。

感觉自己不适合写现言,下一本还是滚回去写武侠吧。

第9章 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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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气氛逐渐浓厚,学校外几家文具店纷纷摆出一箱箱大红大绿的圣诞贺卡,价格从五角到一块、两块、五块,从平面印花到立体贺卡,圣诞老人和麋鹿都涂着闪烁的金粉银粉。

圣诞节的前一天,叶颐抽屉里已经被塞进了几张贺卡和信封。他还是习惯带两瓶牛奶,可是再没有人去拿他的另一瓶牛奶。

他跟荆果……应该算是分道扬镳?

他为荆果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肖瑞拉给他的钻石手链,替荆果放到了陈丽丽的文具盒里,在她被混混暴打的第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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