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的?
池学勍第一个反应是倏地站起来,躲在站牌后面,大声喊着,“我不坐。”
哪位车主摇了摇头,指了指天,指了指她手里抱着的站牌柱子,又指了指她,又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池学勍咽了咽口水,脚尖悄悄地往后撤了一步,干巴巴地说:“我没钱,我不坐。”
“坐!”
那位车主忽然字正腔圆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池学勍被他的气势震慑到,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一下子想到了被教育过的那么多的被拐卖的案例。
鬼使神差的,她向他走去,爬上了摩托车的后座,手指抠在冰凉的银色的不知道该叫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上,用力的指骨泛着白。
十五分钟后,池学勍被摩托车车主卸在了小区门口。
那位施主,噢,是车主,踩着摩托,排气管“轰”的一下排出黑色臭臭的尾气来,挥一挥手,走了。
池学勍傻愣着站在原地,头发一路被风雨吹的凌乱,现下,连脑子也跟着乱。
是、是好人?
可他怎么知道她住这儿?
“噢!”
池学勍转过身走向家的方向,忽然想起来,顿住脚步,公交车的下一站就是终点站,就是她家小区呀!
想到这里,池学勍又想起自己一脸赴死的样子爬上他的车,到了家连谢谢都没说。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快步跑回家。
可回家,似乎对,也不对。
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池学勍看见——
徐郅躺倒在地,双腿.间一片血肉模糊。
池棠霖缩在桌子下,裙子破碎,掌心紧握一把锈迹斑斑的闪着红色血迹的榔头,听到开门的声音,僵硬地转过头来,颤抖着,紧绷着。
认出来是谁,池棠霖失去理智,满眼痛楚和仇恨,愤怒的大喊道:“都是你,都是你!”
池学勍无言以对。
那道身影飞快地朝她扑过来,被池棠霖推倒在地,被她扒光衣服的时候,池学勍仍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警察来的时候,池棠霖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四个圆圈,池学勍记得很清楚。
车上下来一个很高的男人,宽肩窄腰,一身黑色西服,把池棠霖扶进车子里,看上去是一个很可靠的背影。
“现在几点了?”
池学勍问旁边安抚她的警察姐姐。
“两点了。”
池学勍反应了很久,然后“噢”了一声。
警察转过头去看她,沉默着,池学勍落下了两行滚滚的热泪。
公历2012年8月31日,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池学勍在满十四周岁的这一天,她的世界毁灭了。
这个梦做的很久,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隔壁的音响在放一首她从来没听过的歌——
背影是真的
人是假的
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
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
泪是假的
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
没有你
也没有我【注】
--------------------
注:摘自歌曲《百年孤寂》,苏玮(小残)演唱,林夕作词、江志仁/陈伟文作曲。
前两天听一个主播唱的,嘎嘎好听
第34章 不是他
21年元旦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池学勍正式入职一家药企,过去学的东西忘了七七八,每天白天跟组做实验,晚上回家恶补各种知识点。
夜深人家的时候,她房间那盏落地灯电源线插头会发出“嗡嗡嗡”长久的鸣响声,她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每一次,她都会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来,客厅黑漆漆的一片。
“啪”的一声打开大灯,不算熟悉的装修和摆设总让她有种不安感。
她轻手轻脚的在房子里各个角落逛一遍,又拉了拉已经严丝合缝的窗帘,拧下另外两间被锁住的门,确定了,才退回到房间里反锁住门栓,喟然长叹。
2月的第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周一,离春节还有十天,街上开始张灯结彩,人们陆陆续续的都忙碌起来,准备年货,迎接新年。
七点半,池学勍迷迷糊糊的从家里走出来,秦楮冬天也爱穿的一身白,站在过道上等电梯,看她一脸困倦样,他倒越发神清气爽,“早上好啊,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能这么丧,来,笑一个。”
说着,还想上手来掐她的脸。
池学勍懒懒的掀开眼,瞥了他一记,往后躲闪了一下,声音淡淡的,“起开。”
“啧。”
秦楮的手落了空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砸吧了下嘴,脑子一转,慢吞吞地收回手,在胸前羽绒服上蹭了蹭,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委委屈屈地说:“干什么,一大早就对人家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