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表现出很着急寻找一份落脚处和一份糊口饭的样子,这影响将来,更影响现在。
可要怎么办呢?她总不能一直这么嫌东嫌西下去。
“唉——”
几乎是她叹气的瞬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池小姐啊&#@_-+……”
那边是房产中介的声音,说了很长很长一串。
池学勍把手机拿在耳边听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啊?现在去看房子?”
中介大哥在电话那边比她还要激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
池学勍没有那个胆子晚上去看房子,但中介大哥几乎是出动了整个小组,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定保证您的安全!”
实则,倒也不必如此。
池学勍有种隐隐的感觉,沉吟了片刻,没有去深究。
细雨中,在那个小区楼下,中介大哥领着五六个哥哥姐姐们迎在广场上,池学勍眨了眨眼,萌生了想逃跑的念头,但他们眼尖的厉害,隔得老远就在喊——
“池小姐,这里这里!”
夸张的,过分热情的就像生怕她猜不出来有什么猫腻一样。
这套房屋的主人因为工作原因,短期内不会再来康城了,这套房子放着也是放着,索性租赁出去,不过只租一间。
小区的地理位置优越、基础设施完善、绿化环境优美、安保配备齐全、屋内各样陈设应有尽有,不管哪样都是顶顶的,直接就能拎包入住,池学勍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那点钱怕是一间都租不起。
而中介大哥一脸乐呵,旁边的几个人跟着点头,个个好比撮合单身男女的红娘一般:“您做好卫生,他可以省去一笔请家政定期打扫的钱,所以两相抵消,您就租一间房,刚刚好。”
池学勍真真不知道那个房东给了他们多少成的佣金,但她自己现在是钱包将要见底了。
当晚,池学勍没有走,她握着手里的钥匙,看着落地窗外的江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映在玻璃上,层层叠叠的,如同海市蜃楼。她把头抵在玻璃上,额头冰凉的触感令大脑刹那间清醒。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是做的相当不动声色,不让她察觉,过了一阵子再来找她秋后算账才合理吧。
啧。
搞不懂。
就是那天夜里,池学勍缩在沙发里,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初二那一年的暑假,太阳照了整整两个月,却在假期临近结束的时候,风潇雨晦。
节哀。
节制悲哀。
请不要过分悲哀。
这个词,短短两天,池学勍不记得自己听过多少次了。
车祸发生的很突然,他们一个被车轮碾过脖子,另一个被撞出了肠子。池棠霖在医院看到遗体的时候,当场晕厥。
“姐姐?”
葬礼结束,宾客离去,池棠霖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墙上那两张黑白的新打印出的相片,不作应答。
从噩耗传来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理会池学勍的任何一句话。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脸色苍白,眼睛哭的红透,谁见犹怜。
对比池学勍,她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被池家长辈骂了个遍。
“姐姐,吃点……”
“滚。”
“……”
这回,池棠霖有反应,她叫池学勍滚,可还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池学勍默了默,放下手里的一碗面,背上自己的书包,再关上门,出去了。
池父池母在国外出差出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回来呢?
因为池学勍的生日。
他们没办法在当天给她过,只好提前给她过。
一个12寸的蛋糕,他们才刚提到手上不到一分钟,车子迎面而来,蛋糕落地,奶油被撞得到处都是,混着鲜红的血,又腥又腻。
池学勍成了罪人。
“唉——”
在街边,池学勍拽着自己的书包肩带,踩着脚下的红色砖块,无处可去。
姐姐会不会扔掉她呢?
她想。
她出来多久了?
忘记带手表了,池学勍不知道。
过去了很久,街上渐渐的,没有一个人,不出意外,池学勍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
到处都黑漆漆的,池学勍坐在公交站台上的时候,蝉鸣四起,她脑子里嗡嗡的响,蚊子咬的她腿上、手臂上、两眼角下,起了好大的包,她挠了挠,指甲抓破了好几处皮肤,她扁了扁嘴,可还是哭不出来。
想回家。
好想……回家。
“嘀——嘀嘀——”
摩托车的喇叭声,突兀的,非常两耳,在这不算安静却又透着“静谧”的地方,池学勍被吓了一跳。
车主似乎是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戴了一顶鸭舌帽,披着勉强看得出深蓝色的雨衣,对着池学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