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故事的人说,搁浅的小鱼有成千上百条,你救不过来的。
小男孩说,他知道。
写故事的人就疑惑了,你知道,又为什么还在继续呢?有谁在乎呢?
“所以这小孩便回答他说,这条小鱼在乎?”封流尘忍不住接道。
“是呀,这条在乎,那条也在乎。还有这条、这一条……”
“一颗心的力量可以传递给另一颗心,”沈鱼跃放下窗帘,垂眸道:“我一直知道我做的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因为我阻止不了鱼儿搁浅的根源。
但就算做得不够好,也要继续努力下去啊……”
有什么比爱人失落的眼更伤人心的东西呢?
封流尘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急急道:“不,别这样想,你做得很好,一直以来都很好!”
不管是从断崖、深渊将自己拉回人间,还是破开迷雾重新直面一切,这是怀抱着何等伟大的对人间的热望呢?
她本可以不必将他人疾苦担在自己肩上,不必跋涉,也不必披沥荆棘。但凭着血和泪的灼烫,灵与肉的光热,她这样做了。虽曾退却,但也风雪壮阔,行路坦荡。
所以诸难退避,缓却推进;珍重善意、同道声援与运气,连同他,全都朝她而来。
“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突然和奇怪,但……”
温软的掌心抚上侧脸,沈鱼跃望向那双永远热切的眼,听见它们的主人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愣怔的一瞬,封流尘捧起她的脸凑了过来。
他们交换了一个湿热而绵长的吻。
第66章 屋暖情浓青衣焚
一场牵扯众多、闻名朝野,甚至因此而重修律法、增设普法和援助行动的案件落下帷幕,热热闹闹的元宵灯会终于登场。
大胤的元宵,打从天一亮街道便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吆喝声,杂耍声,叫好声,乐器击缶声,胡饼店的拍打面团声……声浪嘈杂,熙熙攘攘。
但这样的热闹并未弥散到王府女主人的房内。
昨日听到好消息,沈鱼跃心里高兴,回到府中忍不住贪了杯,拉着封流尘闹了许久,睡得晚了。
隅中的阳光攀上暖屋金纱帐,穿戴整齐的封流尘正倚在榻边瞧某人睡颜,见状起身替人挡了挡。
奈何人睡饱了还是睁开了眼。
沈鱼跃从寝具上坐起身,头痛欲裂哑声道:“把帘儿拉拉,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封流尘听话地起身卷帘,用玉钩绊住,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要喝点水吗?”
“唔,好……”
她呆呆应了声,待封流尘坐到床侧将茶杯递来,才猛然注意到对方颈侧红了一小块。
“你脖子怎么了,被蚊子咬了?”说完她忽意识到,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果见面前这人挑了挑眉,噙着笑意看向她:“是啊,所以沈小蚊子现在要洗漱更衣么?”
刚咽下一口水的沈鱼跃被呛到了。
“要、要得,这个点也该起了。”她佯装镇定,直接忽视了某个称呼,心里却暗戳戳想肯定是对方拿美□□惑她。
总之——
她才不是喝了点小酒就兽性大发的人!
见人一脸纠结,封流尘弯了弯眉眼:“好,我去取了衣物叫桃云她们过来。”
很情愿地任人差遣着。
看起来似乎心情也很不错。
其实沈鱼跃的酒品比她的睡相要好太多了。
上次是喝得半醉,被勾起对往事的回忆导致情绪也不太好,才会反应激烈。
这次她依旧没能记得这具身体酒量不好,一高兴便上了头。
整个人水做的似得,坐都坐不稳还要拉着他行酒令,他不得不将人捞在怀中以防她滑落到地上去。
轻轻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时仿佛拥着一朵云;偶尔不舒服了会伏在他肩头哼唧几声。
这时若再皱皱眉,做出一个或可怜或难受的神情向她索吻,她便会十分紧张地凑过来亲亲摸摸,再将他搂入怀中,一手抚头一手抚背地哼着小曲哄。
简直令人一颗心都软化了。
取了衣服与人穿上时,见人还有些迷糊,封流尘忍不住问道:“头还晕着么,不然今日在家休息?”
“没事,洗把脸就好。”沈鱼跃没骨头般靠在他身上,衣来伸手,将下颌抵在人胸膛。
“你看啊——”
她掰扯道:“晚上的灯会呢,烟火气足,人多热闹,好吃的肯定也很多!等我收拾好啦我们就出门。先吃好,再去畅音阁看演出!”
末了一语作结:“预都预定了,不去多可惜?”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封流尘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由着心上人去了。
不多会,桃云带着女孩子们进来替沈鱼跃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