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流尘起初只是看着,末了突发奇想,一双眼亮晶晶凑过来提出要帮忙。
桃云打趣:“王爷这几天几乎将替主子穿戴褪去衣饰的活儿包圆了,现在还要争挽发的活计——这下婢子们可真要成闲人了。”
女孩子们咯咯笑倒一片。
少年人局促立在阵阵笑声中还有些迷茫,忽瞧见沈鱼跃也忍俊不禁,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挠了挠后颈。
“他想试就教他试试呗。”
沈鱼跃支着下颌透过铜镜看向少年模糊的身影,“不过可别弄太久,晌午快到了,我们还要去同奶奶去用午膳呢。”
“你早上未醒,我自己去请了安,”封流尘眨眨眼:“老夫人已经和荻曦老县君、英国公老夫人约去打叶子牌去了。”
“……那就,随你?”
“好!”
少年人称心地笑了,接过桃云呈来的金篦,在女孩子们的指导下,开始笨拙却很小心地替沈鱼跃挽着发。
铜镜里封流尘微微弓腰,表情却认真。
沈鱼跃微笑着静静看了一会。
她素日里懒得很,除了出席盛大场合很少化妆,今日过节,心情也上佳,便换了对搭衣裳的水绿玉兰耳坠,简单描描眉,挑了个明艳的口脂替自己抹上……
啊呀,不小心涂得太厚了……
彼时封流尘正好为她簪上玉兰双簪,简洁素雅的发髻落成。
她招了招手。
铜镜中,少年抬眸,注意到女子的示意,有些疑惑地凑到她颈侧。
当便即被轻掐住下颌,叫呵气如兰的芳唇在嘴角留下一吻。
他们身后,女孩子们忍不住抿住上扬的唇角,彼此眉飞色舞对视起来。
一吻过后,没有良心的女子用完即弃,再次对镜检查,唇色刚好,“当真是很好用啊……”
她呢喃完,扭头看向面色微红的少年。
艳色暧昧的唇印一半覆在唇上,一半落在白皙光洁的下颌,当真是倾倒人间旧春色,红尘风月不相及。
女子一眨左眼,施施然起身,从桃云手中接过月白祥鹤狐裘,平静地出了房门。
在马车里等了一会,黑衣黑氅的封流尘拂开了门帘,“送我们去百味坊,然后驱车去畅音阁等着便行。”
车夫得令驱车。
某人甫一坐稳便黏糊糊贴了过来,意犹未尽想索吻。
沈鱼跃推他:“别闹,再亲口脂就没了。”
封流尘抗议:“你方才也亲我了,怎么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鱼跃耍赖:“我还就这样做了,你要如何?”
“那我就……我就……”视线从饱满红润的菱唇下移到白皙纤长的颈。
沈鱼跃猝不及防叫他在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捂着颈侧诧异看向他。
“抵消了。”封流尘目视前方,理直气壮。
“幼不幼稚啊?”语气颇为嫌弃,脸上的笑意却晕开了。
一到百味坊,沈鱼跃便兴冲冲拉着人钻进了市集,柿饼、胡汤、面人儿、糖画摊,人多人少的都想沾一沾看一看。
吃得差不多了天色还尚早,沈鱼跃又转头埋进了珍宝阁,欣赏着欣赏着便买了不少送回府。
第一次陪逛街的封流尘首次见识到某人多动的一面,还惊奇的发现沈鱼跃偏爱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
挑挑拣拣一下午,暮色终于沉下。
大街小巷的彩灯早已挂好,千盏万账花灯闪烁招摇,犹如银河倾倒,火树银花满华辉。
年青的男女们三五成群,人影攒动。
封流尘护着人,牵紧了手,顺着人流向畅音阁挪动着。
路过某个热闹的灯迷摊时,一个莹白的人参灯笼在两人面前横中一戳,紧接着封初尧牵着乔商陆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嗨呀,这可不巧了么,九弟和九弟妹这是要去哪呀?”
“畅音阁。”封流尘言简意赅。
“他们今晚就一场《梁祝》,你们小夫妻两元宵佳节看什么悲剧……嗷!”
他话未说完叫乔商陆掐了一下。
“莫要理他,你们爱看什么看什么。”
“玩得开心。”她笑容清浅,街边的灯火将她笼在暖意中。
沈鱼跃熊抱了她一下,塞了一份小礼物在人怀中:“你们也是,玩得开心!”
短暂交流后两方人相互错开,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抵达畅音阁时,楼里大堂已坐满了人。
不知是烧了地龙还是人多热闹,楼里暖融融的,台上抚琴暖场的歌女穿着孟秋的薄衫子也不觉冷。
“客官二位!”
跑堂小伙将两人引上二楼预约的雅间:“可要点些什么吃的喝的?”
沈鱼跃接过对方殷勤递来的食单,抬眸看向对面:“你饿吗?”
封流尘摇了摇头。
沈鱼跃将便将食单递还了回去,微笑道:“那就麻烦来一份糕点拼盘和炒货,再要一壶温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