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卓的私学规模越办越大,和国子监相对而立,都快成为务本坊的一道风景线了。
一边是达官贵人的子弟,一边是庶人子,两方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还学着魏琳和范休,一起举行论道。
出了国子监,学生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论道的结果常常以拳脚相加的混战来分出胜负。
魏琳看着他们谁也不服谁,互相重拳出击,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次说是扶老婆婆过马路,结果遇上了地痞流氓,这次又要以什么理由来给他们掩饰呢?
蔡卓好笑地看着她,交给她几封信:“你的信。”
长安女娘们变本加厉,每日都给她写信以诉相思之意,魏琳为了躲开她们,经常跑到蔡卓的私学来避风头。
她摸了摸鼻子:“信都送到这里来了吗?”
蔡卓摸摸她的头道:“不是那群女娘的,是东宫和边疆来的信。”
一年前,魏琳帮太子写作业的事还是被发现了,本来对她颇有好感的林少傅,好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直接不准她再来东宫。
小太子撒泼打滚,被林少傅威胁告家长之后才消停。
两人之间便只能以书信往来,偶尔碰上节日,太子也会偷偷摸摸溜出来找他们玩。
魏琳打开书信,果不其然,又是太子殿下在向她抱怨课业又多又难,没有人帮他写作业,他在东宫过得有多苦云云。
末了还向她坦诚道,他已经尽力地向林少傅求情了,希望魏琳能早日回到东宫。
我帮你求情了!快夸夸我!
魏琳看着书信上的字迹,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摸到下一封信。
是齐沐的信。
时光荏苒,距离齐沐离开长安已经两年了,魏琳本来还担心距离太远,信到得太慢,但齐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送信的速度太慢,那他就多写,两三天就写一封,魏琳每隔两三天就能收到齐沐的骚扰信。
蔡卓把一个严实的包裹递给她。
哦,还有大包大包的土特产。
“这次是什么?”魏琳不想看齐沐的小学生作文,拎着沉重的包裹询问蔡卓。
“风干牛肉,”蔡卓从怀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牛肉,吧唧吧唧啃了起来,“我也有。”
魏琳:“……小心崩牙。”
蔡卓哈哈大笑,自从辞官后,他的举止越发放浪形骸,此刻搭着魏琳的肩膀,问她:“你的结业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国子监的生徒在学习完大中小经后,都会进行结业考试,就相当于乡贡的贡举解试。
通过后,就有资格进行省试。
魏琳的身量拔高了不少,瞧着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比起结业考试的内容,她更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发现。
好在现在的科举制度,还没有发展到她更熟悉的明清科举那样变态,不会要求考生把衣服脱光检查。
“尚可吧。”魏琳没把话说得太满。
说得太满的结果,就是姚成宣每次都要嘲笑她要考状元、当大官。
一失足成千古恨!
魏琳恨不得回到自己生病的时候,撬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蔡卓笑了笑:“你总是谦虚,可想好要考哪一科了?”
大夏科举分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书和明算六科,魏琳身为四门学学生,可以在前三科中任选。
秀才科最难,所考以策问为主,魏琳并不打算考这一科。
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自信,而是因为秀才一科,是要面对面回答皇帝的策问!
在殿试还没出现的时候,秀才科就是小型殿试。
魏琳担心自己露馅儿,略掉了这一科,只是回答道:“打算考进士科。”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蔡卓微微点头,“如果是你的话,也可一试。”
他对于魏琳的才能,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
魏琳继续打开最后一封信,是黄四娘的来信,她已经到了东突厥的地盘上,找到了和魏琳描述相似的“棉花”,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据她所述,东突厥已经有些地方在种植棉花了,不过数量尚少,而且多掌握在贵族手中,想要换到种子,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黄四娘竟然跑到东突厥的部落里去了!
魏琳将太子和齐沐的信随手放到一旁,把黄四娘的信好好的收在怀里。
“蔡君,借一下纸笔。”她不客气地坐在案几前,也不在乎还在群殴的两方人,提笔给黄四娘回信。
蔡卓也坐下来,给她研墨。
魏琳先问候了黄四娘几句,便直入主题,和她说起能和东突厥做什么生意。
这几年边疆还算安稳,虽然没有开通互市,但有不少小商人悄悄摸摸和突厥人做生意,黄四娘一番乔装打扮,还真让她顺利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