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窈又不得不重新握紧了。
她正想用另一只手去捞阙渡的手,却扑了个空。
那双不能视物的眸子眨了眨,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迷茫:“好了吗?”
她渡去的灵力足够压制住母蛊了吗?
虽然扶窈不懂,但她觉得,好像不应该这么快啊。
阙渡当初给她渡灵力,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好,甚至还诱发了更严重的副作用。
“没有。”少年的语气细听似乎有些异常,然而她也说不上来异常在哪儿,“灌进灵器里面,不要碰我。”
他最后的语调霍地沉了下来,甚至称得上是在凶她,因为过度沙哑以至于破音:“离我远点。”
扶窈退了一步,两只手都握紧了手里的灵器。
她刚试图灌注灵力,那冰凉又带着金属质感的东西,却不知为何,突然在她掌心里猛烈地抖动起来。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这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
然而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抉择了一次,仍选择相信阙渡的话。
他这一回倒确实不像是要骗人。
纵使肌肤几乎被磨出红印,火辣辣的疼,大小姐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用尽了力气,硬是没有松开。
很快,比起疼意,另一件事吸引走了扶窈的注意力。
她的掌心摸索着这灵器的全貌,愈发地觉得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能让阙渡专门剥夺了她的视线,不给她看,就说明,这一定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
但——
扶窈回想起阙渡的模样。
他看上去虽然不太好,但比上一回要正常太多太多。
上一次都没有到这种地步,现在,真的有这么迫不得已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视线刚恢复时,入眼是窗外漆黑夜幕,扶窈眨了好几下眼,险些以为自己眸子上的术法还没消散。
直到见到了那夜幕上的星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哦,能看见了。
四周烛火已经完全熄灭,大魔头也不见踪影。
她手里的灵器——
也被收走了。
“销毁证据”四个字,立即在容大小姐脑海里浮了起来。
她喊了阙渡两声,没有应答。
直到扶窈点上了蜡烛,隔了片刻,屏风后才传来少年沙哑至极的声音:“什么事?”
“是因为你流了血,所以母蛊发作了吗?”
扶窈很关心这个问题。
她流血,子蛊发作,连累阙渡,然后要阙渡的血,但是阙渡流血,母蛊发作,又会连累她——
请问这跟无限循环有什么区别?
还好真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恐怖:“不是。”
“那……”
她试图问出点什么,阙渡却不说话了。
扶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惯来不是会压抑情绪的人,尤其是在阙渡面前,语气一下子染上讽刺:
“自己下的毒都控制不了,哪天反噬了,人最好就死在我家门口,我爱看。”
阙渡还不说话。
无所谓,本来就不期待着大魔头能说出个什么来。
她就是过个嘴瘾。
不然真的很觉得莫名其妙啊!
扶窈真想抓着阙渡的领子问问他:难道当初他选择下哪种毒给她的时候,就没有动脑子想一下吗?
真是见世面了。
头一回见到自己能被自己养的蛊折磨成这样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阙渡是被她折磨的小可怜,她才是蛊主呢。
白雾还要在一旁补刀;
“但是我搜到的讲人蛊的,都只说了子蛊会被母蛊控制。
蛊主不但可以用受子蛊者的血液跟灵力滋补,还能利用受子蛊者被迫放大的情感跟感官,玩|弄或者折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种蛊主无法控制母蛊的现象,要么是蛊主因为不明原因,承受的副作用更大,要么是蛊主的修为或者某方面不足……”
不足。
扶窈就听见了这两个字。
呵,果然是废物。
白雾很能理解她憋着的那口恶气,但是:“轻敌是不可取的,咱们先不说以后一人屠一宗的事,照照镜子吧。”
大小姐皱起脸:“跟我比干嘛?我知道我是大废物。”
白雾:“…………”
还好扶窈的怒火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喝了两口荔枝蜜降降火之后,她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模样。
少女望向屏风后的身影,眯起眼,忽地道:“你是不是想要沉光香?我给你。”
阙渡似乎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又或许是没想到,她竟然慷慨至此。
然而他并没露面,只是从屏风后面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示意她递来。
扶窈上前,将那雕花盒放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