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恭送的手势,给梁暄让路。
耳边响起的是李景成临走前对他嘱咐。“你只管照我的做,剩下的事皆由我处理。”
他心想原来那八年,李国舅就是这么骗小胖子的。
“万一,我将事情搞砸了可咋整。”刘鹤年在李景成走前,特地向他求助。
李景成甚是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甩开他拽住自己袖子的手:“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往后也别当宰相了,我倒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若不是见你与我这些年的交情。”
“你以为谁都似你这般撒谎都不带打稿子的。”
李景成的身子一滞,看上去是对刘鹤年这句话起了反应。
只是那时他的身子已转过去走进了马车,刘鹤年看不得他究竟是何表情。
就是他这身影,在刘鹤年这句话下,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苍凉无力。
他这次回来碰见小胖子以后,似乎一直都挺苍凉的,刘鹤年是这么觉着。
走出姐姐寝宫时,李景成便开始咳喘不停。
京城要比城外还暖和些,只是如今他身子抱恙,浑身无力。
他思来想去,觉得是小胖子当着许桃面推他的那一回导致的。
徐酉岁给的药方还真是有效,撞他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头小牛呢。
李景成回忆过往,想着过去是从来都没过这一遭的。
小胖子向来对自己动手动脚都是轻轻柔柔色色迷迷的,从未有过这般粗鲁莽撞。
他后来又一想,不对。那夜好大雪小胖子突然记起从前的一切,也推过自己,还让自己额头受了伤,后来在雪地里将他抱回去,这小子还拿头撞过自己的胸膛。
如此想着,李景成心里很是不的劲。走路没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地,好在身后宋伯及时掺了一把,不至于让他再丢回脸面。
“太后娘娘说您脸色不好,安排了太医给您诊脉。”
“不用承她的情,猫哭耗子假慈悲,咳咳咳。”李景成借着宋伯的力,终于让自己走路走得稳当了些。
“您咳得有些太厉害了。”老人家好心提醒。
李景成摆摆手,还是拒绝。
“我若是领了她的情,日后她只会得寸进尺,咳咳咳,不知道还要我给她做什么事呢。”
此番以性命要挟将他李景成骗来,已是他的底线。
国舅不想让任何人觉得他是那样好拿捏的人。
“毕竟,太后娘娘是您的亲姐姐,您病了,她挂记在心上的。”
“她挂记得哪里是我,是她的宝贝儿子。她今日所言一字一句哪里与我有关,她当下做什么也都只为了那个儿子。”
猛地袭上眼前一阵晕眩,李景成不得已停下脚步,整个人杵在那。
他一时辨不清面前的路,只有宋伯咿啊呀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他最近研读了不少医书,也想着查查看恢复记忆有什么法子,这会儿子突然晕眩,让他想起古书里记载的一段话。
那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些人失忆并非外因,很可能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再记起。
他想到这里,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的不痛快。
强行逼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最后倒在地上。
送走梁暄之后,刘鹤年长长吁了口气,赶紧去找小胖子。
徐酉岁不知何时归来,正逼着梁晔把他刚煮好的药喝下。
小胖子只碰了一嘴那汤药,脸皱成一只王八。
他悄米米挪了挪身子,背着徐酉岁,嘟嘟囔囔:“谁大清早喝这东西啊。”
“赶紧给老子趁热喝,你娘的特地为你煮的,你别狗咬吕洞宾哈。”徐酉岁没耐心同梁晔周旋,他一心只想把这碗药灌进他肚里,然后瞧瞧喝下去的反应。
但梁晔很显然犯了犟,就是不肯喝。
“喝啊,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整矫情那一套,信不信我拿针扎你。”
徐酉岁虽为大夫,可脾气一向不好。
梁晔一直不喜欢他,眼下他逼着自己喝药,更是抗拒,二人在那僵持了好一会。
直到刘鹤年生无可恋地跑来,横在这两人之间。
“景成说了,你只要将药喝了,我便出去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这是李景成嘱咐他的第二件事,他料到没许桃在身边好声好气哄着,小胖子肯定过不了几日便开始闹别扭。
梁晔闹别扭很好解决,给点吃的就成。
“国舅?国舅回来啦?”小胖子听不得这几个字,瞬间精神起来,脖子伸得老长往外看。
“回你个头,你个憨货,把药喝了。”刘鹤年接过徐酉岁手里的碗,强行塞给了梁晔。
他也不比徐大夫耐心到哪去。
得知国舅没有回来,小胖子瞬间蔫到,依旧不愿意喝药,只唯唯诺诺:“若是我家桃桃子在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