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玖瑜先是愣住,然后慢半拍地擦擦眼睛,踮起脚就能勉强看到小鹰头顶那抹夏云灰,这才确信这是一刻前还窝在她手心撒娇的小鹰,哭笑不得:“你怎的忽然变得如此之大?”
“天啊,我的千年果果树怎的少了一个果实!”宫一言的心痛呼唤从不远处传来,“这千年果可是能跟山崖底下村落的人家交换许多奇怪的药材啊!”
“原来你做错事啦,”云玖瑜笑着弹了弹小鹰现在坚硬无比的喙,“回去要乖乖认错。”
小鹰似是听懂,垂着头,没兴致地叫了几声。
第20章 大婚
羽泽澈被皇帝软禁在星痕宫,御培自是一同进宫,在星痕宫的偏殿住下。
因着担心羽泽澈逃跑,皇帝安排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听到门外的侍卫行礼,他知御培又来了,隔三差五、有事没事都往他这边跑,甚是烦人。
“你又来作甚?几日后就是大婚,本殿下是守信之人,断然不会出尔反尔。”
御培面色潮红,浑身酒味,她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向羽泽澈走去:“殿下,我要与你生小殿下,殿下要鱼儿而已,我可以给殿下虾儿、蟹儿,左右我与殿下亦即将大婚,提前洞房花烛有何不可。”
说着,御培倏地扑到羽泽澈身上,手忙脚乱地开始替他宽衣。
“女子初次会痛,殿下可要惜着我。”
“滚!”羽泽澈左手凝聚内力将御培推开几丈远,“本殿下生生世世只爱瑜儿一人!若不是为着羽曜皇朝百姓的安危,本殿下根本不会与你大婚!本殿下要你记住,你御培只是侧妃,本殿下的正妃从来只有瑜儿,即使你得了封号,宫人只会唤你‘培妃’,只有瑜儿才是小殿下妃,明白么!”
御培踉跄着站起,大笑道:“什么鱼儿虾儿蟹儿,殿下!瑜儿已经死了!她死了啊!”
“闭嘴!否则本殿下将你毒哑!”
“殿下敢么?毒哑我?何不干脆将我的手脚砍掉,制成人彘?只不过,大婚之日,试问有谁愿意看到半死不活的新娘子,殿下,你敢么?”
槐序四月,和风尚未离去,入夜依然有些小寒,故而早早出来遛弯儿的萤火虫,飞着飞着就成了一片蛰萤。
鸣蜩五月,熏风携来边行路边作揖的礼云子,还有甘甜可口的半生瓜。
骄阳炎炎似火,几次大雨滂沱造成的山洪使得赶路的进程一再放慢,等一场解霜雨而至,已是南宫八月,立秋时节早已错过。
正是摄提格之时,晨间的金风温柔,却怎么也吹不散刚到达羽曜皇朝国都的云玖瑜与羽泽奕心中的忧愁,他们没有赶上羽泽澈与御培的大婚。
“我们回逍遥山庄罢。”羽泽奕也十分不自在,若早知赶不上,他不如继续待在元曦谷,何苦回来羽曜皇朝国都,怕就怕被皇帝发现他回来,他不想再跟皇帝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我们贸然回去山庄会不会吓到留在山庄的侍从?毕竟我失踪这么久,万一他们以为我是鬼魂。”
“早知就不让宫先生留小鹰在元曦谷,他非要研究吃了千年果的小鹰还会有何变化,不然我们乘于小鹰背上,定能赶上大婚。”羽泽奕语气温柔地安抚,“瑜儿姑娘别怕,我们回来是为了证明你尚在人世,何来吓到一说?回罢,好好洗浴一番,接着吃顿佳肴,再美美地睡一觉。”
与此同时,昨夜歇于山庄的羽泽澈第无数次从云玖瑜堕下山崖的噩梦中挣扎醒来。
何谓近乡情怯。
云玖瑜可以淡定自若地走过深山的曲径幽深,看过两旁的大树繁盛,听过远处传来钟鱼之声。
可她偏偏站在山庄大门不敢进去。
羽泽奕是第一次来逍遥山庄,爬至半山腰已是气喘吁吁,云玖瑜在大门前放空很久,他才慢悠悠地跟上:“秋风亦凉,我们赶紧进去罢。”
羽泽奕使劲推开大门入内,借着微弱的灯火大致扫视山庄一周,云玖瑜深呼吸一口气,坦然地跟着他走进去。
羽泽澈负手立于庭院,他有些悲凉地看着已经枯去的一树梅花,想至半年前尚有云玖瑜在旁轻声责怪他折梅,可如今他只身一人,哪怕有白鹤相伴也是已逝往日不可追,而灵珠亦没有让他回去现代。
“白鹤?阿澈竟然养了白——阿澈!你在山庄?”羽泽奕不可置信道,“昨日不是你的大婚么?皇帝怎的允你回来山庄?”
云玖瑜听到羽泽奕的惊呼,霎时,她的双脚像是绑了铅球那般沉重,只能牢牢地钉在原地,无法再往前多走一步。
羽泽澈的眼睛忽地瞪大,他提起灯笼,勉力想要看清眼前一切,他的喉间紧得发疼,双手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