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怎么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传来:“快放开她,她是我的爱人。”
脖子上的刀被拿开了,我寻着蜡烛照耀的线路,朝面前望去。
“水生!哇,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生,我送你们走!立即!马上!”我一心只想救出他们。
“司遥,我们若是现在逃走了,你父亲会被惊动的,倒不如让我们继续被关在这里,让你父亲放下戒心,才有机会让革命军抓住你父亲松懈的机会一举拿下李家寨啊!”水生拒绝了逃跑。
我追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需要作为内应,明晚!对,就是明晚!明晚夜深人静时,偷偷打开山寨的大门,放革命军进入山寨!”水生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们在准备谈判前,就预测到了你父亲会出尔反尔。所以我们早就准备了应急方案!”
“明晚?那你们会熬过明晚吗?要是万一父亲想不开对你们下手了怎么办?”我着急地问他。
“司遥,革命者就是拿命作斗争的!你我都是马克思主义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怕出现意外,哪怕出现了,我也不后悔参加革命!”水生停顿了一下,望着我的眼睛补充道:“司遥,至少,我爱过你!”
我泣不成声,微弱的烛光、微弱的哭声、微弱的呼吸声。
“对了,司遥,这座仓库可谓是你父亲罪证的最好证明,简直是一座博物馆!”
“怎么说?这里面还有其他秘密?”
“仓库里面有一口大棺椁,棺椁是用透明的玻璃制成的,里面供奉着一具尸体!尸体用药水泡着的,完好无损。棺椁外面写着一排字。”
“啊,尸体?一排字?”
“上面写着:李寨老大人李盖武,土司王灵祭奠。”
“李盖武?天呐,我父亲不是活着吗!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居然与我父亲同名?”我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父亲所说的神灵就是这具尸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时代久远,我不知道罢了。
“司遥,快走吧,容不得你思考太多,小心被你父亲发现!记住了,明晚夜深之时,趁守卫松懈,打开山寨大门!为了更多的百姓和无辜的人,你只能这样做了!”水生推着我走,把我送出了仓库大门。他们依然回到了仓库里面,我只能无奈锁上仓库门。
我又偷偷地溜进父亲的书房,把那把钥匙放回了盒子里面。
回到房间,我回想着水生告诉我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关于那具与父亲同名的尸体。我甚至把那具尸体与我身上的娃娃亲联系到了一块。难道,我和穆勒的婚姻,与这具尸体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不明白原因,我已经坠入梦乡,等我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
关于我昨晚的行动,父亲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父亲果然放松了外界的警惕,我观察到他在书房里居然悠闲地看起书来。
父亲把我叫到他跟前,问我道:“司遥,你恨父亲吗?”
“爹,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爹。但是,我已经不认识您了,您变了,变得残暴、自私,不再是那个亲民为民的土司王了!”我忍不住当着我父亲的面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怪你,可是我已经回不去。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深渊!”父亲敲敲桌子,说道:“爹手上的人命太多了,黑钱也太多了。可是司遥,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家能够长远不衰啊!不这么做,李家老老少少的生活该怎么过?要是再来个贺国祥一样的军阀,我们拿什么对抗?”
“够了!爹,这不是您贩卖鸦片、残害百姓、对抗革命军、对抗政府的理由!”我激动地说道。
“政府?哈哈,国民政府比爹还不可理喻,他们压迫百姓还少吗?洋人欺负中国时,他国民政府敢吭声吗?”父亲涨红着脸。
“难道,国民政府不作为,压迫百姓,您也要效仿吗?”我气愤地说道:“老百姓头上可压着三座大山啊,喘不过气来!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爹,您就是地地道道的封建土皇帝!”
“够了,滚!你给我滚!”父亲唰的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我的脸上。脸上的火辣,瞬间穿透内心,绝望、崩溃!
从小到大,父亲从没有动手打过我,这次,他破例了。
母亲赶忙走过来,拉着我回到了我的闺房,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虽然心里很委屈,但是我依然没有忘记水生交给我的事。母亲见我情绪安定下来了,便走了。
我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乌云覆盖,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事物。午夜的李家寨,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山上的乌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