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次谋逆的乱党在这个繁星点缀,银河凝聚的夜色中扫清,让她芒刺在背的尖锐终于彻底拔出。
商克男没有听到宫里的厮杀和浓郁的血腥味,但今晚她忐忑难眠。她听到沉着的脚步声,这声音不似柳无迹,不似花容,每一步都踏着威严。她缓缓的抬起头,看不清牢栏后面的人,却听出了梁鸿鹤熟悉的声音,“朕说要带你去见她,你随朕来吧!”
在星光密布的夜色中,商克男跟着梁鸿鹤走向皇宫里一座花园的假山处,。
梁鸿鹤在假山的石洞里触摸开关,石门缓慢的向一旁拉去,随着门打开,一股逼遮寒气迎面扑来,在空中凝结出一丝丝可见的水雾。
梁鸿鹤低下头,声音极其轻弱,“其实阿夜早就死了,是被梁修竹设计下毒杀死的。具体的过程柳无迹无颜直接告诉你,由朕转述。柳无迹无意间到兴阳一个暗桩,说要杀一个叫花澈夜的人。他提供了肖像,兴阳社的人发现肖像的人和花澈夜相似,便禀告给梁修竹。当梁修竹亲眼确定花澈夜是柳无迹养母是,给了柳无迹毒药,让他伺机毒死花澈夜。”
商克男沉默听完,站在门洞前犹豫一下,才往里踏了一步。
“好冷啊!”商克男双臂抱着肩,“别看她一直生活在月盈城,但她最怕冷了。”
她话落,梁鸿鹤已经泪流满面。
商克男提着灯,越往里走越感觉寒气逼人。沿着缓慢下坡的隧道,她来到一片开阔大厅。大厅里规整的堆着一块块透明的巨大冰块,在大厅中间,有一张用冰块做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商克男提着灯笼,用灯笼放在那个人头部,微黄的灯笼照出一张青白色的面庞,发紫的唇已经凝结了细碎的冰碴。
商克男把灯笼放在旁边,缓缓跪下来,握着冰寒僵硬的手,温柔轻声道,“将军,我回来了,疫情结束了,我回来找你了。这里太冷了,你最怕冷,我带你回家,那里不冷,避风又能晒太阳。”
商克男抱起冰寒僵硬的花澈夜,缓缓往出走。她很淡定,很冷静,她甚至没有掉一丝泪水。
花容说是回月盈城,其实梁鸿鹤让她去找周布圭,让周布圭带人潜入琼华。这一夜,花容埋伏在琼华外,见到信号便进城,按照清剿的名单,挨家挨个去抓参与这次谋逆的大臣,直到天快亮了才入宫。
她入宫得知梁鸿鹤带着商克男在花园假山这里便往这里奔,看到商克男抱着自己最熟悉的人缓缓前行。她瞬间扑了过去,盯着商克男怀里人的脸,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不是姨母是不是!”花容拦住商克男问,“她不是,她不是!”
“她是。”商克男漠然回。
“不、不!你不是说她没死吗!”花容用力拉着商克男的胳膊,把商克男拉的身体晃动。花容已经泪如雨下,“你不是说她不能死吗!她可是镇国大将军花澈夜啊!她武功高强无人能及,怎么会死呢!”
“你把我姨母还给我,还给我!她没有死,没有死!”花容渐渐松开商克男,缓缓跪了下去,“姨母不可能死,我不信,我不信!”
商克男没有因为花容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昼夜兼程,回到月盈城。刚到月盈城那天,正好是梁鸿鹤亲派的士兵来月盈城押送谋反囚犯回琼华。
商克男看到双手和脖子带着枷锁的周也,她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朝着周也走去,“周将军,这是我欠你的钱,我说过会还给你的。”
周也苦笑道:“这些钱对我这个死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我要信守承诺。”
“我万万没想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以为你到琼华就会去刺杀梁鸿鹤,然后死在禁卫军手中。”
“让你失望了。”商克男说着转身欲走。
周也高声问,“你找到将军了吗?”
商克男指着马上包裹着层层棉花的坛子道:“找到了。”
周也鼻头一酸,她的心控制不住的抽痛,她没想到自己最敬仰的人真的死了。
商克男抱着坛子,沿着曾经和花澈夜走过的路线,从东门出去,来到一排排向阳的树林前。
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树林里杂草丛生,小土包已经隐蔽在杂草里。
商克男把身后背着的铁锹拿下来,找到花澈夜中的那棵树。两年不见,这棵树已经高出商克男一半。商克男把花澈夜埋好,给小土包拔草,又来到张三的坟前。她把张三送她的匕首埋在张三坟前道,“张姐,源河水已经在修了,用不了多久邳县的百姓就可以不用受水患所扰了。”
这些做完,商克男靠着花澈夜那棵树坐了许久,直到太阳将落才回月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