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守护他,哪怕是以一只猫的模样。
直到某一日,被拒婚的县令醉酒,在夜深时派手下闯入药铺,将睡梦中的她绑去了县令府。
箬弦哭叫着救命,大黄狗扑过来,却被那些人一脚踢开。
徐生也冲过去,同样被甩到了一旁。
小猫的爪子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
那群人将她塞入麻袋里,他就跟着麻袋一路奔去了县令府,他看到箬弦被丢在榻上,哭到声嘶力竭。
他只远远看到一眼,房门随即被紧紧关上。
他听到屋中嘶哑的呼救,是她在叫他,一声一声,啼血杜鹃,染红了他眼中能看到的所有一切。
——徐生、徐生、救命啊,救命啊……
他在门外拼命怒号,稚嫩的猫爪疯狂挠门,直到指甲断裂,鲜血汩汩留下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用小小的猫身,一下一下的撞着门。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县令自屋中走出来,他招呼着周遭的侍从将人送回去。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雏儿。”年过半百的县令拍拍昨晚领头的侍从,笑得满面春风:“弄回去之前,赏给你了。”
那侍从微愣,随后心照不宣的笑了下,进入了屋子。
没有人注意到,门边倒了一只满爪血迹的猫。
第16章 出嫁
徐生清醒过来时,屋中已经没了人影。
他踉踉跄跄的将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看向四周,没有箬弦。
心下咯噔一声,他下意识往药铺跑去。
“轰隆——”
下雨了,天色沉重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没有半点预兆的,豆大的雨滴重重砸落地面。
徐生在雨中踉跄,失血过多让他一度有些虚弱,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药铺,穿过门帘,他终于看到了箬弦。
她倒在院子里满身尘泥,闭着眼睛,精致的小脸上布满干涸的泪痕,残破的几片布盖在她身上,隐约露出点点淤青。
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脸下,与泪痕连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那是雨水,或是她静默无声的眼泪。
那是他视若生命的珍宝。
徐生的满身的血液好似都凝成了冰,他拖着猫身走到她身边,低头舔了舔了她面上的水。
是咸的。
徐生忽然想到好多年前,他第一次帮她赶跑来店里找麻烦的流氓地痞,她站在柜台后面怔怔的看他。
——你会一直这样保护我吗。
——当然。
她突然浅浅笑了起来,笑意自眉眼梢荡漾,她看着他,眸光清浅,却又满含笑意。
——那以后就拜托郎君了。
徐生十岁随父镇守北地,往后十年,护一方百姓平安。
可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到了最后,护不住自己最爱的姑娘。
这场雨依旧下着,箬弦倒在地上,雨水打湿她的长发,一缕一缕,张牙舞爪。
徐生不敢细想她昨夜被关在屋中时是怎样的害怕,她不住的喊着救命,直到声音沙哑。
——救命,徐生,救命……
徐生脑海里回荡的,是她满是哭腔的声音。
——徐生……
徐生突然恨极了自己。
他走到她身边,这场雨刺骨的冷,他伏下身子,试图用猫身温暖她,可她的手寒凉如冰,一动也不动。
箬弦。
他想唤她,可一开口却是低低的猫叫。
他化作了一只猫。他什么都做不了。
-
凌绝峰中,阴冷鬼气渐渐褪淡,女子额心浮现一枚青色花钿。
花钿周遭光华流转,白宁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一刻钟时辰已到,白宁破境而出,下意识看向身边。
聂梵依旧在她身侧,双眸紧闭,额上沁满汗珠,眉宇间鬼气萦绕,显然还被囚于那个幻境之中。
白宁散出神识探寻他周身,并未感觉到异样。
白宁这才放下心来,闭目凝神,她刚刚自幻境走出,脑海中尚有一丝混沌,须得尽快恢复。
“不要……”
白宁刚刚闭眼,听见身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她侧身,聂梵唇色发白,眼角已有湿意。
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白宁愣了下,心知他是被困在幻境,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周身鬼气已然淡了不少,那鬼修修为并不高,他捏出的幻境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聂梵的模样,显然还是受到幻境影响。
白宁停顿了片刻。
寻常人踏入鬼修幻境,会受幻境控制成为其中人物,随着那人历经一生,爱恨痴嗔,直到梦醒曲终。
白宁因着神识强大,并未受控。
她化作一缕魂魄,寄生于箬弦的灵海里,旁边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