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恼就好。”男人轻飘飘回答,话音里带着丝笑意,扯衣服的手更粗鲁了些,打着圈儿在他身前转,然后抓住了他伸过去的手,恶狠狠地拽进了被子里。
牙齿咬着手指,谢知韫倒吸一口凉气,这力道,委实有些疼了,“不是没恼么?怎么还咬起人了?”他佯装轻呼,揭她的被子去救自己的手,被子底下的小人儿也来了脾气。
“是没恼,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不带我也就罢了,还请了唐僧来辖制我,你当我不知道?”小人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都乱了,喘着大气儿,还横鼻子竖眼儿的撑开气场,“我忖你好久了,谢知韫!你瞒得了谁,也别想瞒我!”
新仇旧账,他再三言两语就想把她哄好?没门儿!
“谁是唐僧啊?”谢知韫眼里,她生气就跟撒娇没有两样,小人儿往后坐了坐,要离他远一些,他反倒主动解了外衫,蹭着在床沿躺下了,“韩家母子俩性子直,咱们璨璨又是个乖巧的小姑娘,肯定能玩到一起。”
他费尽心思选了韩家为她认亲,韩老员外的体面是一部分,有个像韩夫人这样的母亲,和韩峥这样踏实的兄长,日后她在外头被人家论出身,更是锦上添花。
“我跟谁都能搁合的来,就是跟你合不来!”拍掉不老实的手,文悅恶狠狠的哼他,“你还来干什么?你走吧,这是我家,我大哥哥管得严,回头叫他知道了,连我也要打呢!”
谢知韫赖在那里不动,笑着又问:“韩峥打你了?”宽厚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温度,文悅不情不愿的依偎在他身旁,撇着嘴告状,“可疼了,他还说是你教他打的!非得把我教成大家闺秀,打死了也使得呢。”
摩挲在她胳膊上的手顿住,谢知韫低头,“爷回头找他算账,这几句爷可没讲过,一句也不曾说过,必是韩峥自己杜撰,来污蔑爷的。”
这话自然也不是韩峥说的,小人儿心里憋着气,故意夸大事实,添油加醋的给韩峥扣罪名,又听谢知韫要与韩峥对峙,想想这几日大哥哥待她的好,矮了矮嗓子,小手搭在他的心口,“算了,我大人大量,饶了他这回,你也别跟他计较了。”
谢知韫猜出来其中缘由,也不拆穿,只抓住细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那三奶奶既然宽宏大量,饶一个是饶,饶两个凑一双,不如把我的那份儿也划拉了?”
他嗓子眼儿里藏不住疲倦,搭在她肩膀的手也懒懒的不再挪动。
“谢知韫?”文悅喊他一声,耳边只有呼吸声和沉稳的心跳,“谢知韫!”
她还没听到他哄她的话呢!这么久他都不来,也不说说他想她没?
亏她还天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人儿气鼓鼓锤他,沉沉入睡的某人嘶声吃疼,人也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了。
“小祖宗哎。”谢知韫抓住她的手,好半天都没说出下一句话,文悅打了他,听见他疼心里也慌,“谢知韫,对不起啊,你打回来嘛……你怎么了?”
谢知韫不吭声,血腥味慢慢在身边弥散开来,他抓着她的手,脸上还有痛苦,却又笑着安慰她,“有点儿疼,没什么大事儿,你别声张,把你粉盒子里的重瓣粉借爷使点儿。”重瓣粉止血镇痛,文悅从他身上翻过,赤脚踩地上就去翻找。
怕他看不清楚,又到外间拿了灯,搁在高台上凑近了帮她解衣裳。
谢知韫还要嘴贫,唇色都惨白了,手上绕着她的指头感慨,“要是你在家的时候你也这么耳朵急切,才是爷的大福气呢。”
衣裳底下的皮肉都卷开了,血次呼啦的把白棉布染红,里衣也是红的,文悅眼泪忍不住落下,挓挲着手,不敢碰他,连骂人都温柔了许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跟我开玩笑,疼死你算了。”
她颤巍巍揭去黏连在血上的布,撕破他的里衣,举着重瓣粉不敢撒,看着他又哭,“伤口这么大,要不然,我叫人给你请大夫来。”
谢知韫眉间未曾舒展,勉强笑着揾去她的眼泪,“请不得大夫,这事儿不能叫第二个人知道,先前就是爷自己胡乱包扎的,正好该换药了,爷嫌疼,这不就来找你了。”
文悅哭着给他撒药,又剪了一件干净的里衣给他扎上,伤口在肋,怪不得他连说话都要躺着呢。
谢知韫受伤了,她天大的委屈也没了,把床让出大半,连被子也主动分了给他盖上,文悅侧着身子跟他说话,连他扭头都怕碰到了伤口,“你去哪儿了?你出远门儿都不告诉我,你跟人打架了么?什么伤到的你?”
她问题一大堆,一个接着一个,不给他思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