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夫君决裂前夜(5)

幻境斗转,面前的车水马龙悉数不见了,谢知韫又觉身处荒郊野地,面前是只红了眼的野狗,口水粘连着滴答在地上,落下的刹那将尘埃汇聚成团,幻境中砸起巨大声响,红眼睛的野狗一步步紧闭,就在快要扑近的刹那,却突然驻足,那野狗似是嘴角扬起狂狞一笑,转身便朝另一个方向扑去。

谢知韫拼命的架势还没懈怠,忽然瞥见那野狗扑去的方向站着狼狈气弱的女子,再看一眼,竟是文悅,谢知韫不做思考,拔腿便也紧跟上去,嘴里忙不迭惊呼提醒:“快跑!跑!”

那声音撕心裂肺,震的人脑子里一阵嗡鸣,谢知韫猛然坐起,他睁开眼睛,面前仍是熟悉的一切,翠蓝的绣鞋勾着薄纱,外头风从半掩的窗户里钻进来,廊下的画眉声音清脆,顽劣的又学一声猫儿的叫唤。

“喵——”

谢知韫眼底的怖惧未散,眼眶里却觉得沉甸甸的重,他拂过面颊,才知道是一滴眼泪落下,他心里酸涩难言,撑着从地上起身,见文悅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

谢知韫一阵后怕,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两步近前,颤巍巍的手指探到鼻息,才长出一口气,抓着她的手腕不撒,低声咒骂一句:“没良心的东西。”

床上的小人儿似是听见了他说的话,呓语着动了动指尖,纤长的指甲挠在掌心,痒痒的,软绵绵,谢知韫的怒气也被轻轻拂散,他将那只细软娇嫩的小手捧在手心摩挲着,嘴里口是心非的嗔道:“冤家,迟早要打你两下才算出气!”

忽然,又听文悅嚅喏着嘟囔,起先还听不清,谢知韫当她有什么交代,凑近了听见‘杜衡誉’三个字,谢知韫当即脸色沉下,丢开她的手,拳头攥了又攥。

真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就算是只猫儿狗儿,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待它好,也知道该亲近谁吧!怎么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就是没生一丁点儿脑子呢!

谢知韫坐不住了,他生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大巴掌就得落在她脸上去,杜衡誉,去他娘的杜衡誉!

谢知韫咬着牙,又想起幻境中她宁死都要逃离自己的狠心模样,跺脚转身往外头走,左右也喂不熟了,就此拉到,杜衡誉好她便跟着杜衡誉去。

是死是活都是她该的,日后也怨不得别个。

走到门口,听见身后声响窸窣,大略是人也醒过来了,他又不死心,拢紧了眉心,咬牙切齿地回头,问她最后一句:“你是死都跟他在一起么?”

便见文悅呆愣愣坐在那里,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忽然,她眼睛眨啊眨,下一瞬便红了眼眶,嘴里还委屈的喊着他名字“谢知韫……谢知韫……”

一声接着一声,声音中好似夹着千般不舍万般委屈。

谢知韫惊在原地,张着嘴几许久没说出话来,又见文悅转了性儿子似的,不管不管的就跳下床来,破天荒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发狠的在他脸上啃了又啃。

唇脂口水糊作一团,才听她嚎啕大哭,扒着他的脖颈质问:“谢知韫,你混蛋,你为什么不管我,你怎么能不管我呢……”

谢知韫:“!?”

第003章

绸缎谢家的谢三爷最近使了大钱,可着岭南地界广招名医呢,听说是他藏在外头那条狐媚子犯了病,癔症上头,好端端的突然脑袋不大清楚了。

提起谢家那狐媚子,平江府谁没听过两耳朵闲话。

谢三爷有钱,岭南的绸缎铺子里十家有六家都姓谢,远的一船一船出海换银子,近的也有京都达官贵人们一掷千金,就连宫里内务府采办也都是年年认着谢家的名号而来。

谢三爷模样生的俊,清隽高个子,又不喜去秦楼楚馆里讨快活,依他家的本钱,讨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也能使得。

偏谢三爷眼神儿不好,挑挑拣拣找了个穷寡妇家的闺女,瘦猴子似的身上没二两肉。跟着那文家的寡妇在底下镇子上开个茶馆儿,小丫头虽有几分姿色,脾气却不大好,一年到头净见文寡妇提棍子撵着她打,哭天嚎地的也是一景儿。

后来谢三爷瞧上了那小丫头,才叫孤儿寡母见了天儿,捧着天大的福气过上了好日子。

然而,人心不足,贪多务得,文家小丫头姨娘进门儿,竟拖家带口,连带着后院的鸡鸭老鸹都跟了去谢家享福了,街坊四邻抓把瓜子儿看热闹,只盼着谢三爷磨尽了性子,那夜叉星似的寡妇闺女又该如何?

说话不及,又见马车停驻,下来一提背药箱的大夫,佝偻着腰,一把斑白的山羊胡打着卷儿,心坎前衣上不知哪顿吃过的折箩在粗布上落了饭痂,滴滴点点的零星一片,看着好不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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