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嫣刚想冲着谢静熹行礼,便被谢静熹叫下了。秦微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在被谢静熹唤起来后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你有些日子没回宫中看看我与你阿爹了。”谢静熹让桓嫣坐在她身旁,“看来这公主府也不能修得太好,瞧你都乐而忘归了。”
她意味深长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打趣,她眼中的意味也只有她与桓嫣两人知晓。
桓嫣面色绯红,谢静熹说得哪里是公主府修得好不好,她明明是在说那每日跑到公主府的谢洵。
她似是撒娇似是羞恼道:“阿娘。我今日不就来见阿爹阿娘了嘛!”
谢静熹故意板着脸道:“你今日是来见我和你阿爹的?我瞧着,你是来找我办事儿的。”
桓嫣道:“女儿明明是来帮母亲排忧解难的。”
谢静熹挑了挑眉,她“哦”了一声,笑问道:“嫣嫣想如何为我排忧解难?”
桓嫣将秦微唤了过来,她对谢静熹道:“朝堂之事繁杂,我知晓阿娘受累,手下虽有能用之人却杯水车薪,便大胆向阿娘举荐一人。”
“秦微秦姑娘出自秦太傅府上,其才华在建邺也颇有盛名。想来阿娘在宫宴上也见过秦姑娘。秦姑娘有心为阿娘分忧解劳,阿娘不若将她收下,令她同阿娘手下的女官历练历练。”
贺简简在一旁看着桓嫣帮着秦微的模样,不禁失笑。
她在京中这两年,自然也听过太傅千金知书达礼,诗词书画无一不精通的传闻。那同近些日子来传闻中愈发失心疯的女子截然不同。
今日又见秦微,她便知晓往日传闻未有不实。
谢静熹望着桓嫣,她明白她的意思,只是……
“秦姑娘想来也知晓,在我手下的女官,虽名为女官,却并非朝中真正的官员。时常便要受御史弹劾、六部攻讦,你当真想清楚了?”
秦微想要屈膝跪下,却被谢静熹摆了摆手,拦了下来。
她眸色坚定:“回禀娘娘,秦微想得很清楚,我想在娘娘手下做事。”
谢静熹神色淡淡,她又问:“建邺城中虽也有贵女想到我手下做个女官,却恐那不好的名声带累了家族。而建邺几个大族亦是极为反对我提议的设置女官一事,其中骂得最凶的便是你父亲。你若到我手下,只怕会遭家中长辈诘责。”
“娘娘恕罪,我愿在娘娘手下做事,实是臣女被家中父亲逼得走投无路,才斗胆求娘娘收留。”
谢静熹抿了抿唇,秦太傅打得什么主意,她心中清楚。只是她没想到,秦家的女儿倒是刚烈。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无奈的望了一眼冲着她眨眼睛的桓嫣。
“既如此,你便跟在简简身边,只女官之职所揽之事有大有小,并无清晰界限,你若有不懂,便多问问简简。”
秦微屈膝叩首:“谢娘娘恩典。”
贺简简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便告退了。
贺简简一边带着她往柔仪宫去,一边与她说道:“娘娘手下不少女官家并不在建邺,故娘娘将柔仪宫修缮,正殿为女官办事之所,而偏殿则充作女官住宿之所。秦姑娘若是愿意,可以在偏殿挑一间屋子自住。”
秦微望着贺简简,她语气虽不算热切,清冷冷的却叫她难得这般踏实。
而桓嫣则留在殿中同谢静熹说话。
“圣嘉与元石今日怎么没同你一块儿回来?”
桓嫣想起桓圣嘉死拽着谢洵的模样,不由轻笑道:“圣嘉还想在外边玩几日,怕回宫后阿娘就不让她出去了。元石在圣嘉身边,阿娘放心。”
谢静熹无奈地瞋了一眼桓嫣:“你们一个、两个都觉着宫外快活,怕是要忘了我与你阿爹这俩老的还在宫中劳心劳神。”
“阿娘。”桓嫣无奈道,“我和元石如日日跟在阿爹阿娘身边,阿爹阿娘定然便觉着烦了。”
谢静熹道:“我与你阿爹可不曾这般想。”
两人聊了会儿闲事,谢静熹轻叹道:“如今以太傅、柱国将军之流老臣心思正是活泛的时候。皇位更迭太快,搅浑了建邺这池水,自然什么鱼什么虾都浮出水面了。”
桓嫣道:“如今京口有蔺子珪,固城军在舒城有邓县桓家军震慑。如今剩下京中前朝宗室之患,阿娘还需早做打算。拔除宗室爪牙,清理了朝中老臣的不臣之心,谢谅纵有通天本事也难再扭转什么。”
她所说的谢静熹亦是知晓。
“只是,对那宗室与老臣的处置,还需一个契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