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道:“你若是真心不愿,我自可让你如愿。”
秦姑娘微微一颤:“殿下要如何让我如愿?”
桓嫣平静道:“母亲在宫中设了女官,同她一起处置朝堂事务,贺家简简便在其中。你若是愿意,我自可将你引荐给母亲,至于能做到何等高度,便只看你有多少才学。”
秦姑娘怔愣地看着桓嫣,谢静熹在宫中设女官一事,建邺京中的女眷多少有所耳闻,只是大多嗤之以鼻,其中以贺简简为首的这些女子三天两头便遭御史攻讦,在这皇城的名声算不得好听。
听闻谢静熹也曾想挑选些建邺的贵女入宫,只是谢静熹瞧着她们的态度便没在强求,反而提拔了一拨桓家军中将领女眷入宫。
她曾想着谢静熹底下那些女子声名不好,可如今看,谁又比谁高贵?
秦姑娘只思虑了片刻,她便起身朝着桓嫣行了叩首之礼。
“秦微谢殿下引荐之恩。”
桓嫣抬手令厅中侍奉的婢子将人扶起。
秦微抬眸,定定看着座上的桓嫣。
她虽出身簪樱之家,可所得皆来自手握权力的父亲,故而父亲可以逼着她做她不愿之事。而桓嫣出身皇室,是为君,虽是女子却手握实权,其权远远大过只是虚衔的父亲。
秦微轻抿着唇,她望着:“殿下可知在场之人对于殿下的话是如何猜测的?”
桓嫣微微阖了阖眼睑:“要不便是猜,我会成全你。要不便是想着我不会这般好心,定然是想要想法子打发了你。”
秦微道:“殿下既然知晓,为何还要给我这样的选择?”
桓嫣本可以不参与到此事中,依着谢洵的坚定,她不过像个跳梁小丑,必定不会得逞。可她还是给了她这个选择,这个选择能让她摆脱父亲的逼迫,也会让桓嫣陷入一段是非。
她那父亲定然会视其为眼中钉……
桓嫣目光澄明望向她:“因为我心知你并非真心喜欢江夏郡王,我亦知你生性高傲,断然不愿做小,更不会说出为奴为婢这样作践自己的话。”
“况乎,你怎知我对你无所求?”
三日中,桓嫣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做,光等着秦微上门来。关于秦微如何,她早便令人前去探查过一番,方才能这般信誓旦旦说下这番话。
秦微愣愣看着似笑非笑的桓嫣,随即轻轻一笑:“殿下或有殿下的思量,或许于殿下而言,让我如愿的目的并非在首位。可那又如何?于秦微而言,殿下此举无异于救我于水火。”
桓嫣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什么?或是开建邺贵女入皇后娘娘手下为女官之先例,或是想要阻止我父亲攀扯江夏郡王的意图。
她并不在意。同样是利用,比起她父亲对她毫无顾忌,宛若将她当做随手可弃的物件,肆意利用胁迫,令她在这建邺城中毫无尊严。她宁愿被桓嫣“利用”,至少桓嫣此刻将她当做人对待。
秦微紧抿着唇:“能遇殿下,是秦微之幸。”
桓嫣道:“你既已做好抉择,那今日便随我入宫罢。你今日能安然从太傅府出来,可若回去了,太傅将你锁在家中,我也不好上门将你抢出来。”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般太过匆忙。
“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同你家里人说的?你若是有,我唤身边的副将同你走一趟也是可以的。”
秦微露着苍白的惨笑:“谢殿□□恤。我同他们无甚好说的。”母亲早早离世,她也不曾有同母的兄弟姊妹,父亲的继室夫人有自己的孩子,而她的父亲……不提也罢。
如若可以,她真愿同她的家里人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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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嫣带着秦微入宫,桓圣嘉还不想回去,便要谢洵带她去寻闻人涵瑸。
谢洵有些不情不愿,却被桓嫣的温声细语说得心甘情愿。
春和宫中,谢静熹正同贺简简一众女官议事,听闻桓嫣来,便直接令人将其引了进来。
她淡淡扫了一眼桓嫣身后的秦微,无喜也无不喜,可却叫秦微无端地紧张。
贺简简与她身后的女官大多都见过太傅府的千金,难免有些好奇。只是贺简简很快便想起前两日赛马会上,桓嫣对秦微所说。
所以,此刻的秦微是做出抉择了。
她不由暗自观察着与赛马会那日全然不同的女子。
桓嫣同秦微候坐在一旁,待到谢静熹与一众女官商议完全,女官一一退出只余贺简简在旁时,桓嫣才带着秦微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