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谢洵否认,“只是,年岁一事我无法改变,便只好修一修自身品性……”
谯環不以为然:“你谢元石疏狂骄恣之名素来便有,多年来这名声只越来越真,且你本便不是什么圣人君子。”
“什么桀骜、什么骄纵,不过是年少不知事罢了。”谢洵神色带着几分不自然,“斗转星移,沧海尚能变桑田,我怎就不能修出一个林下之风?”
谯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抱臂紧紧盯着谢洵。
“在你眼里,辅国公主便就这么好?能叫你甘愿收敛本性,装出一副君子做派。”
谢洵颔了颔首。
谯環凝了凝眉:“只是你这假君子同公主殿下,相处成了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
谢洵微微一愣:“这样不好?”
谯環好整以暇盯着谢洵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憋出一句:“谢元石,此刻我方才真信你这二十多年来,只情窦初开过这么一次。”
谢洵目光如箭般射向谯環。
谯環也不惧,他抬手拍了拍谢洵宽阔的肩。
“过几日我送你几册书卷,你好好研读,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罢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可嘴角的笑却如何也止不住。
真是难能少见谢洵有这般纯良的时候。
第105章
见过谯環和谢云泽后, 谢洵将桓嫣与桓圣嘉送回公主府,便拉着谯環匆匆离开了,不曾像往日那般在公主府逗留。
桓嫣一时莫名, 不知谢洵与谯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北周使臣未至,建邺城中倒是有几场宴会等着桓嫣。
第二日,桓嫣便带着桓圣嘉去柱国将军夫人设办的赛马会。除却赛马之外,柱国将军夫人还准备了击鞠,故而这场宴会便半在了京郊的马场。
桓嫣虽接下了这份邀帖,却没有打算亲自上场,便只穿了一身寻常鹅黄交窬裙, 桓圣嘉见到她穿了宫裙, 便要奶娘给她找来同色的裙装换上。
她霎时孩子气地说道:“我要和姐姐穿一样的。”
桓嫣屈膝蹲在她面前, 浅笑晏晏地揉了揉她圆圆的脑袋。
“我们圣嘉穿什么都好。”
桓圣嘉听到桓嫣的话,小脸上的笑便显得愈发开心了。
马车上,桓嫣与她道:“今日赛马会, 想来闻人夫人应当会带着涵瑸前来。”
涵瑸便是闻人秀的女儿。闻人秀如今守在邓县,闻人夫人与一双儿女则留在建邺京中。闻人秀三品武官,他的夫人自是有资格参加柱国将军府的赛马会。
桓嫣看着桓圣嘉亮亮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兴致, 不由轻笑起来。她记得谢静熹曾在信中与她说起桓圣嘉与闻人涵瑸的趣事。
桓圣嘉窝在桓嫣怀中, 同她说着她与闻人涵瑸在宫中玩闹之事, 也说着她与闻人涵瑸约定之事。
“涵瑸姐姐爱读书,诗词歌赋或是经世济用的文章, 她都爱读, 还总能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阿娘夸她颇有天分又勤而好学, 稍加培养, 说不准便是下一代宰执。”
“往后她若入朝为官,定然大有作为。只是如今朝中虽有如姐姐、简简阿姐这般的文武女官, 可女子入朝之行依旧前路未知。”
“我与她约定,若我能顺利接下阿爹身上的担子,我定然叫女子能同男子一般,光明正大走出深宅后院,或入朝为官,或入市经商。”
桓圣嘉此刻说出的话全然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心照不宣,桓圣嘉会是那个继位之人,纵然有诸般苦难,他们始终不曾考虑过他人。
桓圣嘉似乎也早早意识到了这一点,甚至她知晓她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这一路上必定阻挠不断。
桓嫣不禁哑然,她唇口微翕,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她亦无法冠冕堂皇地叫她莫要想那么多。
她只是道:“圣嘉莫怕,前路风雨,姐姐始终陪在你身边。”
桓圣嘉转了个身,小小的手臂环着桓嫣的腰肢,将小脸埋紧她的颈窝。
公主府的马车行到别庄门前时,柱国将军夫人携已到场的宾客侯在大门口,看着桓嫣抱着桓圣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柔美的交窬裙摆翩跹,意外地带出了几分潇洒。
众人行过礼后,皆暗暗打量着如今朝中唯一有封号的公主。
桓嫣淡淡扫了一眼,却未曾见到谢洵,也不曾多想,她只当他正有事与谯環等人商议。
柱国将军夫人上前走近桓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