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函背过手,他同她颔了颔首。
贺简简平日多在城郊的农庄中,而那处农庄同蔺函所在大营距离相近。此前农庄有乞丐流民闹事,若非蔺函带兵巡防时注意到了此事,只怕贺简简农庄上的粮食便要被毁坏得干净。经此事,贺简简便同蔺函有了往来。
蔺函有些惭愧:“那流言便似无根之水,不知从何而来。我一时之间亦是寻不到源头。”
“能是从何而来?多半是那周国镇北王搞的鬼。”贺简简气道,“那陆寒川是想以流言为刃,杀人于无形。他这般侮人清白,摆明了是想要了嫣嫣的命。奈何他陆寒川的算盘是打错了!”
蔺函望着贺简简义愤填膺的模样,一阵莞尔,只是思及如今城中纷乱的流言,便又多了一丝愁绪。
蔺函叹道:“偏生这些个似是而非的话,最是难证清白。”
贺简简一边疾步朝着睦兴堂走去,一边道:“陆寒川以此等流言攻讦嫣嫣,嫣嫣若是自证,多的是人不相信。为了堵住那悠悠之口,难道嫣嫣还得去死上一死?笑话。”
蔺函一时哑口,他目光下意识落到了贺简简那带着淡淡讥诮的面上
他问:“贺四姑娘以为,少主会如何应对此刻邓县之危?”
贺简简抿了抿唇:“我虽不知嫣嫣有何计较,但就此事,我想她定然不会轻易算了。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那才是嫣嫣会做之事。”
贺简简的说辞恰与桓嫣所想不谋而合。
蔺函不禁愣神片刻。
而睦兴堂的偏厅中,谢静熹细细看着底下的人呈上来的舒城中的流言,她凝眉将简报拍在了桌案上。
她叱骂道:“那些个心怀叵测的人当真是贼心不死。小小舒城,当真是魑魅魍魉齐聚一堂。”
桓潮生见状劝道:“公主何必为着这些个东西气坏了身子。”
谢静熹道:“我是气陆寒川心术不正,气谢恒狼子野心,更气你我明明猜到陆寒川会使此计,却还只能眼看着嫣嫣为此所累。”
她气急直呼祯明帝的名字。此刻舒城中无根而起的流言,多数尽是出自祯明帝之手。
“嫣嫣不会为此事所累。元石亦会陪着嫣嫣。”桓潮生肯定道,“公主信我,嫣嫣定能将今日所受一切还给陆寒川。”
邓县的简报早先已送到他手上,桓潮生自是知晓桓嫣在此事的应对之策。
“嫣嫣已与闻人将军、元石合计,借此事清算邓县心怀鬼胎之人。”
谢静熹一时无言,她心中更焦心的大约便是他们为探明舒城潜藏在最深处的怀揣异心之人,而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断于桓嫣不利的流言。
桓潮生望着谢静熹的模样,怎会不知她此刻所想。
底下的人进来禀告,道是蔺函同贺简简一同前来拜会。她与桓潮生相视一眼,二人皆明了蔺函与贺简简此来为何。
谢静熹起身到了正厅之中,她思及如今城中那些个流言蜚语,不禁娥眉紧颦,她思虑片刻后,令底下的人将二人一同引了进来。
在外等候地贺简简闻言不禁愣了愣,但却不曾多想。倒是蔺函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在她身上定了定,他只是不曾想到,谢静熹对贺简简,比他预想中更加信任。
二人进到厅中拜见了谢静熹,蔺函将军中流言纷扰的情状传述给了谢静熹。
贺简简亦是道:“不仅军中,只怕这会儿,整个舒城都知晓了镇北军在邓县城外叫阵时所言之语。舒城之内,定然有别有用心之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蔺函面露愧色:“那些个流言恰似凭空传出来一般,末将无能,今早在军中探查了一番却无所获。”
谢静熹道:“此事不怪你。那些流言我一早便已知晓。”
贺简简凝眉看着谢静熹,姝丽的容颜中带着千般不解。
蔺函看了一眼一旁的贺简简,开口问道:“公主可是想将计就计?”
谢静熹颔了颔首:“我不曾在一开始阻断流言,却令人探明了舒城流言究竟从何传出。只是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贺简简闻言眉头拧得更重了,她说不上是不喜谢静熹在此刻的顾全大局,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她下意识地有些排斥从蔺函和谢静熹口中听到这个将计就计的法子。
谢静熹望了一眼一旁沉默的贺简简,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今日将你二人一同唤进来,便是因着此刻舒城之中,人心难测,除却事关嫣嫣的流言,我想那些人还会趁着人心浮动之时,在舒城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