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先帝对老镇北王也并非全然兄弟情深,甚至他对吕王妃亦是念念不忘成执念,心生觊觎起歹心。”
桓嫣闻言拧起了眉:“兄长可知晓,前世傅远章兵临城下时,‘出家的镇北王’在阵前说了什么。”
谢洵目光落在桓嫣漠然的眸中, 不自觉问:“说了什么。”
“他与周国皇帝说, 周国先帝杀其父、侮其母, 他与周国皇帝有不共戴天的仇,他要的便是周国覆灭。”
桓嫣淡漠得有些冰冷的语气,令谢洵心中不忍。纵然如今她知晓, 那个阵前出家的“镇北王”不是陆珩,可当时被押在城墙上的傅五姑娘却不知晓啊!她当时究竟是以何种心情、何种绝望看着父兄要她性命?
桓嫣思索着,她抬眸撞击谢洵如水般柔和却伤怀的眼眸, 她见他正出神。
“兄长?”她试探性出声道, “兄长, 当年老镇北王死在邓县之事定然还有我们不知的隐情。这些隐情陆珩或许不清楚,但障月定然知悉。”
“嫣嫣可知, 当年吕王妃虽为女子, 手上却有着一支不输于齐国枢密院的暗探营。在老镇北王死于邓县后, 这支暗探营便再没有了踪迹。”
“兄长可是怀疑, 这支暗探营如今为障月所用。”
“我疑心,自老镇北王死于邓县后, 吕王妃便将暗探营留给了障月。毕竟,谁也没有听说吕王妃当年生的是双胎。这些年来,这支暗探营自始至终掌握在障月手中。”
这也是障月能与祯明帝勾连的本钱,亦是他在南齐北周间来去自如的底气,谁也不知那支当年便让人不能小觑的暗探营,如今发展成了何种模样。
但依照障月那似疯如狂的样子,这些年不可能让暗探营原地踏步。
桓嫣想着前世那人对陆周皇室的滔天恨意,便能看出,障月口中所谓“杀其父、辱其母”是确有其事,而非为了堵住道义之口。
“若是陆寒川知晓了视他为亲子、养育他长大的周国先皇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兄长,你说他会不会撤军转而北上?”
桓嫣天马行空一句,谢洵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父亲确实亲手了结了老镇北王。陆寒川纵然知晓了此事,也不会退军北上,他会先与桓家军分出胜负,再北上找周国皇帝问个清楚。”
桓嫣轻叹一声,是她异想天开了。陆珩纵然知晓父母之死与周国先皇有关,依照他对周国先皇的敬重,他也不可能如障月那般生出覆灭周国的心思。
她倏地想起了什么,侧眸看向谢洵:“兄长,若是前世障月在后来替代了陆寒川,那陆寒川又去了哪里?”
谢洵微微一怔,他低眉看着桓嫣,见她凝眉沉思着,他不由抿了抿唇。
“嫣嫣……”他轻声说着,“你对陆寒川,可还有情?”
桓嫣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惊吓地看着谢洵:“兄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还对陆珩有情?”
谢洵纠结地拧着眉,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
桓嫣看着他踟躇迟疑的模样,不禁想要扶额。
“即便此刻我知晓了那个城楼外置我于不顾的‘镇北王’不是陆寒川,我也不可能因此便释怀了他对我的罔顾。”
“障月能这般顺利无碍地替代他成为‘镇北王’,定然是他默许了的。陆寒川,不论他那时是死是活,他都已经在任由障月替代他的那一刻,抛弃了他对我的责任。”
“我不会谅解他,也无需谅解他。”
“而今生此刻只有桓嫣,庐江桓家军的桓嫣对北周镇北王本就无心无情。”
桓嫣似怒似嗔地看着谢洵,带着种种控诉,看得谢洵一阵阵心虚。
“我疑心陆寒川的去处,不过是想看看从中还有何可突破之处,兄长竟疑心我对陆寒川又情!”
“兄长心里怎的这般多男女间的情情爱爱!”
谢洵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无话反驳,比之桓嫣如今心无旁骛的样子,他确实多了更多的儿女情长。
他无奈轻叹:“若想知晓陆寒川前世去想,不若便去问一问后衙牢中的障月大师。”
前世北狄各部入关南下,傅远章带兵后撤,整个北周除了几个宗亲王室和钱家军还在各地抵抗外,基本都落入了北狄手中。
而那位曾煊赫一时、令北狄人闻风丧胆的镇北王在傅远章攻入洛京后,便再没了消息,领着镇北军残部各地流窜的杨靖忠不知道,北周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