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贺简简抬手轻轻推了推桓嫣的胳膊。
桓嫣回过神来:“我兄长他,怎会这么想?定是简简阿姐多想了。”她深吸一口气,北周一年,从初见到相识,谢洵确实是将她当做妹妹一般。
“或许,是我想多了?”贺简简有些不确定。
外间婢子轻叩门扉,在外禀告道:“四姑娘,桓姑娘,江夏郡王过来接桓姑娘回去了。”
桓嫣凝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嫣嫣,你若是当真想不明白,何不直接问一问江夏郡王?”贺简简速速说到,“郡王爷此刻既主动来接你,想来是不会躲你,亦不会搪塞你。你若当真想要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去问一问他。”
桓嫣闻言,沉思了片刻,却不曾应声。
这么多天来,明明她找了许久的答案突然就要出现在她面前,可这答案却极有可能出乎她的预料。
眼看着答案便要呼之欲出,桓嫣突然有了一丝退却,如若不然,就那般含糊不清地过去罢。
可这念头稍一出现,便被桓嫣打消了。
有些事情是不该不明不白地过去的,否则终有一日会成为一枚隐匿的钉子,又或是一条长长的导火索。
桓嫣深吸一口气,如壮士断腕一般对着贺简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贺简简其实不太明白桓嫣为何会这般震惊,毕竟寻常人家为了亲上加亲,便时常以表亲相配。但是看着桓嫣目光坚定势要弄清一切的神色,贺简简便没有再纠结于那些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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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色的华盖马车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厚重。
桓嫣几步踏上马车便看见端坐在马车内的谢洵,他半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长。”桓嫣低声唤道。
谢洵幽幽叹了一口气,睁开眸望向桓嫣。
他没有想到,桓嫣在听到那句话后,怔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他那是何意。反倒是策马出府跑到了贺简简这处。
他的心思到底透露在了桓嫣眼前,回想着桓嫣的反应,谢洵不禁有些懊恼,却不曾后悔。
“往后莫要这般一声不吭往外跑了。”谢洵轻声说道,“我已与公主提起,明日便回江夏。”
他在心中补充着,往后即便不想见到我,也不必跑到外边了。
桓嫣闻言倏地抬头瞪着谢洵:“兄长这是何意?”
谢洵一怔,藏着黯然的星眸中露出点滴无措。
“兄长当真好没道理,从蜀地回来后,先是无缘无故地躲着我、避着我,弄得我一头雾水。我来寻你,你又与我说些意味不明的话。现在突然之间又道要回江夏。兄长究竟是何意?”
桓嫣像是在细细数着谢洵这些时日的罪过,越说那细细的黛眉便愈发凝结。
“我想知晓兄长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偏偏兄长又不愿多说。我来寻简简阿姐,便是弄不清兄长的意思。”
谢洵心神一滞,他不禁无奈,他本以为桓嫣是知晓了他那句话的意思才跑的。
桓嫣看向谢洵:“简简阿姐告诉我……”
“是我有愧于心。是我对嫣嫣起了男女之意。”谢洵道,“我心悦于你。”
他抢在桓嫣的话前,直白地告诉她这份情意,他沉沉的面容下,他在心底暗暗地说着,你每每唤我一声兄长,我便觉得自己的心思龌龊一分。
桓嫣望着谢洵,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比贺简简告诉她时更叫她震撼,可震撼之后,她的脑海心头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她要想什么,或是她该说些什么。
回应谢洵?又或是拒绝他。
桓嫣此刻一无所知,她只好看着他。
而谢洵也恰好看着她。
四目相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在一瞬间见到了彼此心底最深刻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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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边挂着一湾淡淡的月,黑色的天幕中是闪烁亮莹的浩瀚星辰。
桓嫣趴在窗户前,昂着脑袋望着天空,脑海中还在想谢洵后来说的话。
——明日我便会回江夏。此次我在舒城逗留良久,江夏亦堆积了许多事待我回去处置。
——我知晓你一时不能接受,亦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我不愿见你烦扰,哪怕是为了我。
——只是,嫣嫣,你我虽以兄妹相称,可并非血脉相连。你姓桓,我自姓谢,如今是这般,往后亦是如此。故而,你若想好了拒绝,便莫要以此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