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思过后,试探地提议道:“郡王若是担忧云谷主师徒,何不荐其入桓大将军帐下?”
谢洵闻言不禁打量地望向傅禧。
“于贪婪无知之人而言,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不论药谷是否有神药,只要他们觉得药谷私藏了,那便是有。此番祸事之后,药谷露于人前,不论江湖庙堂,药谷都像是树在人前的箭靶。”
“若得郡王举荐,入桓大将军帐下,便可受桓家军庇佑。而药谷之人亦可以自己医术照料军中伤患,以减少桓家军之损失。此为一举两得。”
傅禧一鼓作气将自己心中所想透露给了谢洵。
谢洵浅笑地看着他:“你所言之事我会与云谷主相商,然此事是否能成,却得云谷主点头。”
他大大方方应下此事,傅禧闻言不禁松了口气,云霁师徒虽有武功傍身,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若得桓家军庇佑,能护药谷中人周全,云裳亦能无虞,他离开时便也能更安心些。
谢洵看着傅禧的模样,便知他似有离开之意,但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傅禧离开与否,到底与他无关。
他昂头饮了一口烈酒,只静静坐在高台上,也不在意傅禧是何时离开。
蜀地事了,思央如今亦已无虞。待他回庐阳时,应当临近花朝。
他只是一时有些无措,若回到庐阳,他该以何种心思面对他的小姑娘。
她若只拿他当兄长,他又当如何?
她又是否会嫌恶她心思龌龊?
谢洵失神地看向远方,任由凉风从耳侧吹过,幽幽的叹息声不知不觉便消散在寂静的山林间。
第62章
初春处处皆是新绿, 柳枝抽条,万物迎春。
谢洵带着药谷上下回到庐江时,便看得舒城之中一片盎然之景。
桓嫣早已跟着桓潮生至城郊大营中历练, 每日里挥洒汗水,倒是与去岁在将军府演武场上无甚区别。
精壮的黑骢马平稳立在山头上,低着马脑袋吃着地上的新鲜的青草。
谢洵单手控着缰绳,望着远处一半隐于林间的大营。
不一会儿,便有桓家军的暗哨上前询问:“郡王与药谷诸位可是要入中军帐拜会大将军?”
谢洵早先传信与桓潮生,桓潮生估算着日子,便派了心腹暗哨在此等候。
谢洵与思央相视一眼, 他冷峻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松弛:“不必, 我等先入城去拜会公主。等晚些大将军回府后再见也不迟。”
暗哨闻言点了点头。
谢洵压下心间翻涌的思绪, 带着药谷众人打马进城。
思央原本无暇的眉尾落了一道细小却深刻的疤痕,他望着谢洵便问道:“公子可是在想嫣嫣姑娘?”
他愈发能够理解谢洵对桓嫣的上心,桓嫣本便乖巧, 又因她,谢洵对桓潮生、谢静熹的心结亦是解了。
谢洵神色微微一僵,思央不过是寻常的打趣, 可他偏莫名有些心虚。
“莫要胡说。”他下意识否认道。
思央一愣, 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谢洵, 他见他耳垂微微泛着淡淡的绯色,不由愣了愣, 随即便笑了起来。
他倒是不曾想到, 当日在北周不过随口一句打趣, 如今倒是成了真。
谢洵带着几分恼意瞪了他一眼, 思央忙抿上嘴,可嘴上的笑意却不曾消减。
思央望着谢洵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 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不禁收敛了起来,眸中暗含了几分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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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上,谢静熹早早便着人安排了起来,她与云霁、阿照这些年来虽书信不减,可却也有多年未见了。
听着门房的侍卫前来禀告道是谢洵与药谷众人已到了门外,她忙起身出门前去相迎。
谢洵抚了抚黑骢马的耳朵,将缰绳递给了底下的小厮,看了看谢静熹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便知晓桓嫣不在府中。
哪怕知晓她已入军中历练,谢洵却不知怎的,心底有些失落。
谢静熹与云霁、阿照久别重逢,似有许多话要说,谢洵与思央便没有打扰。
谢洵召来在桓嫣院中伺候的婢子问道:“这些时日你们姑娘可还安然?”
桓嫣前些年在北周受了磋磨身体便虚,在南齐这一年虽养回来不少,可谢洵总还忧心着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病了。
“姑娘月初时便随大将军去了军中,这半月来便不曾回府住过。”
“姑娘在军中有大将军关照,想来是安然无虞的。”
几名婢子如实说着,她们低着头,略显拘束忐忑。
谢洵颔了颔首。
“倒是正月里,安王世子时常来府上拜访公主与姑娘,还不止一次倒是要与姑娘兄妹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