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宴舟便坐在了迟晚卿床前为她搭脉。
沈玠站在一旁,轻轻捏着眉心。
他当初选择将迟晚卿带回来,是考虑到她有可能是奸细,与其放任她暗中作祟,不如带回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待调查清楚,若她不是奸细,再将其送走也不迟。
不成想,出去这几日,门中公务已经堆成了山,回来后他接连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直至今日才处理得差不多,而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她便出了幺蛾子。
夜风吹得烛火摇晃明灭,屋子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林宴舟静静把着脉,片刻后,他收起帕子,起身走到桌前,提笔落字,同时道:“伤口感染所致,无甚大碍,待我开个方子,你们照着方子去春水堂拿药便是。”
看诊结束,林宴舟并没有着急回春水堂,而是随沈玠去了云霄院。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沈玠直接开口问道:“如何?可有异常?”
林宴舟轻摇手中折扇,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手上有薄茧,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沈玠抬眼,“说点有用的。”
林宴舟咳了一声,继续道:“她丹田气息不弱,经脉中却并没有真气流转的迹象,就像是……被人刻意封住了内力。”
沈玠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林宴舟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话锋突然一转,说道:“我说,若她不是奸细,你不妨考虑考虑,我看她长得不错,配你还算合适。”
沈玠没说话,似乎对他的提议毫无兴致。
林宴舟还要再说,却见沈玠拿起他方才倒的茶抿了一口,在他开口之前道:“若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了。”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林宴舟撇撇嘴,忍不住嘟囔:“你可真是无趣。”
说着,他转过身往门外走,在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时忽然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沈玠:“你该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沈玠抬眼:“三。”
林宴舟随即脚底抹油,“开玩笑开玩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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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某人:你才对女人没兴趣!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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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晚卿这一“病”,便又在隐雪门多留了几日。
只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要跟沈玠好好“谈一谈”。
这一日吃过晚饭,沐过浴,迟晚卿早早打发了花枝,拿着话本子来到窗前的软榻上,靠着引枕面朝南坐了下来。
今日一早她便拜托花枝向沈玠递了话,若那人应邀前来,一踏进院门她便能瞧见。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圆月升上枝头,迟晚卿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了半躺着,眼皮半阖,昏昏欲睡。
夜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桌案上书页被吹得哗啦啦响,迟晚卿捏了捏眉心,坐起身来。
窗外静悄悄的,月华流泻满地,好似上好的锦缎。
她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点燃烛火,继续耐心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一点点化作烛泪,沈玠依旧迟迟未现身。
迟晚卿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关窗子,准备歇息,房门却在这时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响,被缓缓推开来。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阴影处。
迟晚卿被吓了一跳,怔愣片刻,待看清那张清冷无双的容颜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整理衣衫站好,温声道:“沈门主。”
沈玠微微颔首,说道:“门中事务繁忙,让迟姑娘久等了。”
“门主客气,快请进来吧。”
迟晚卿抬手作出“请”的姿势,沈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迈步走进房间。
两人隔着桌案相对而坐。
烛火微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不时交叠到一起。
迟晚卿提起茶壶沏了一杯热茶,呈到沈玠面前,说道:“沈门主,喝茶。”
她声音柔婉,此刻更多出几分平日不曾有的软糯,一双杏眸盈盈脉脉地望着沈玠,似夜晚水面上映出的点点星光。
男人一双凤眸深不见底,静静凝视她片刻,最终还是接过茶盏放在了手边。
“不知迟姑娘今日唤沈某前来,所为何事?”沈玠开门见山道。
迟晚卿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缓缓开口道:“而今……我身体已经康复,本该早日告辞,只是……”
沈玠指腹轻轻磨砂着茶盏上的花纹,一副耐心等待下文的模样。
迟晚卿抿了抿唇,红着脸道:“我看门主身边只有青护卫一个人,平日里衣食起居并无人照顾,或许我……我可以留下来服侍门主,以报答门主的救命之恩。”
说完她便低下头,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