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卿竖起耳朵静等男人的回答,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她已经“晕”了过去,如果对方决意不管,她再无计可施。
煎熬地等了片刻,脚步声终于响起,伴着一阵淡淡的松木清香,她被人拦腰抱入了怀中。
“走吧。”
男人冷淡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迟晚卿贴着他的胸膛,唇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成了。
虽然过程比她预想的坎坷了些,好在最终结果没有太大出入,没有白忙活一场。
……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停下脚步,她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有人给她盖上了被子。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迟晚卿认真听着周围动静,出于谨慎,先是眯着一只眼看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才敢完全睁开双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打量了一遍屋内环境。
黑檀木雕花的架子床,绣山水画乌木屏风,层层叠叠的竹青色纱帐,桌案上一个紫铜香炉正静静燃着。
真不愧是江湖第一门派,连客房都布置得如此精致。
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不对!
她将目光慢慢转向窗前。
那个坐在桌旁,一张冷脸盯着她看的不正是……
“沈、沈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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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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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了?”沈玠阴沉着一张脸,眸中神色难辨。
迟晚卿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稳住心神,扶着额头,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唔……我这是在哪……”
沈玠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迟晚卿,“姑娘晕倒了,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带回了隐雪门,若有得罪之处——”
他抬起手,从善如流地将手中茶盏递到迟晚卿面前:“还望姑娘海涵。”
迟晚卿吞了吞口水,发现嗓子确实有些发干,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坦然和沈玠对视:“沈门主仗义相救,谈何得罪?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怕是早已经成了那群人的剑下亡魂。”
沈玠挑了挑眉,似乎对迟晚卿的回答颇感意外。
“只是,”迟晚卿继续道:“今日之事到底因我而起,若贵派和影月谷的关系因此受到影响,那我……”
“姑娘不必忧心,先把伤养好,”沈玠开口打断,“其他的日后再说。”
“如此,便多谢沈门主了,”迟晚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将来若有用得上卿卿的地方,门主尽管吩咐。”
“卿卿?”沈玠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迟晚卿杏眼弯弯,姣好的容颜看上去温和又无害,“晚卿,迟晚卿。”
沈玠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提步离去。
迟晚卿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心中不无怀疑地想,这姓沈的非但将她带了回来,还让她安心在此养伤,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棋,她一定要走一步看三步,小心落子。
……
少顷,一个圆脸小丫鬟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姑娘淋了雨,先喝完姜汤驱驱寒吧,稍后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小丫鬟自称花枝,说是被沈玠派来照顾她的。
迟晚卿自无不可。
淋了雨,身上潮腻腻的确实不舒服,沐浴完好睡觉。
喝完姜汤,迟晚卿便让花枝退下了,“沐浴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是。”花枝应下,准备好热水之后便退了出去。
迟晚卿关好房门,放下帐幔,缓步走进净室。
浴桶的水面上布了一层新鲜的花瓣,淡香氤氲。
迟晚卿试了试水温,褪去身上湿透的衣裳,踏入浴桶中。
她先是捧着热水往身上浇了几下,随后便靠在浴桶的边缘,头微微后仰,舒缓着整日下来的疲惫。
蒸腾的热气很容易让人生出困意,她打了几个呵欠,阖上了眼皮。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数九寒天,雪落无声,天地都是一片灰白之色。
她抱着路边捡到的小黄犬往家走,一路上想着回去之后如何说服师父留下小黄犬,然而推开院门,却见庭前的台阶上,师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色如霜,身下是已经被冻住的血。
“师、师父……师父!”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坐在师父身边,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触碰到师父冰冷的身躯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父,你醒醒,你醒醒啊……”
场景一变,她单膝跪在瓢泼大雨中,强撑着没有倒下,扶着翻云刀的手因为挥砍太多而止不住地颤抖,模糊的视线中团团黑影恶煞一般聚上来,举剑向她刺下……
“笃笃笃。”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迟晚卿猛地睁开眼睛,怔愣片刻,待看清胳膊上的花瓣才慢慢意识到,她方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