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数道蓝光穿过雨幕自旁边昏暗树林中飞出,直向刀疤脸打去,刀疤脸膝窝和手腕被击中,趔趄几步跪倒在地,同时长剑脱手而出,砸在一旁的山石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蓝光在击中目标后坠落在地上,却是几颗河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
“什么人!”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色变,慌张地四处张望。
“隐雪门在此,何人造次!”一声高喝由远及近而来,伴随着话音落下,一名头戴斗笠身穿蓝衣的少年抱剑从天而降。
迟晚卿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轻轻吐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
刀疤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啐道:“呸!老子管你什么门!敢在老子面前猖狂,今天都得给老子下地……”
“狱”字还未说出口,却见他喉前金光一闪,赤红的血瞬间从他的喉间喷涌而出。
他眼睛睁得滚圆,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身子抽搐着倒了下去。
动手的却不是众人面前的蓝衣少年。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微弱的天光从裂开细缝的乌云中流泻而出,给珠帘似的雨幕镀了一层朦朦的雾光。
一个修长身影,右手撑伞,踏着雨雾,自树林深处缓步而来。
他身穿天青色锦缎长袍,淡银色腰带,墨发一半用竹节玉簪挽起,一半落于肩头。剑眉凤目,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完美,整个人清雅中透着矜贵。握着紫竹伞柄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行过刀疤脸的尸体时,男子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
“聒噪。”
声音清冷,和此时这场早春山雨相得益彰。
迟晚卿冷眼看着,只觉得传闻所说一点不假。
隐雪门门主沈玠,心思深沉,行事狠厉,人称“玉面判官”。
江湖人人都说,想要多活几年,不必求神拜佛,只要不得罪沈玠就好,足见大家对他的忌惮程度。
当然,正因如此,她若是能靠上这座山,便再不会再有人轻易找她的麻烦。
迟晚卿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戏,她可要好好唱了。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趁着黑衣人愣神的功夫,迟晚卿提气,对着沈玠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他们是影月谷的人,你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快走!”
沈玠寻声望过去,看到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
女子满身泥污站在雨中,一双杏眼泛红,目光还算镇定,只是呼吸微促,身子隐隐颤栗,似乎内心十分畏怯,只是在故作镇定。
因为受伤,她的面色略显苍白,贝齿轻咬着染血的下唇,楚楚可怜又清丽动人。
沈玠静静打量着女子。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那几名黑衣人,扫了一圈后落在中间的方脸汉子身上:“影月谷?半个月前我还曾和你们谷主喝过茶——原来贵派对我隐雪门,竟是阳奉阴违?”
方脸汉子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告罪道:“不敢!兄弟们昏了头,没看清路误闯了隐雪门,沈门主大人有大量,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其余四人亦纷纷跟着下跪行礼:“沈门主大人有大量,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方脸汉子趴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心中一遍遍默念祖宗保佑。
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撞上的是隐雪门门主,他们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影月谷和隐雪门的关系向来不温不火,为拉拢隐雪门,影月谷多年来耗费无数心思,不管什么原因,今日这几人若是敢得罪隐雪门,那么即便能活着回去,他们的谷主也不会放过他们。
沈玠神情淡淡,并未说话。
旁边的蓝衣少年见状喝道:“还不快滚!”
“这就滚,这就滚。”影月谷的几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去,不消片刻便没了人影。
“青川,该走了。”沈玠撑着伞站在石阶前,朝着蓝衣少年唤道。
“可是门主,我们走了,”被唤作青川的蓝衣少年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放心将迟晚卿单独扔在这里,“她怎么办?”
沈玠看也未看迟晚卿一眼,径直往山上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上去像是在回答青川,实际上却是对迟晚卿说的。
迟晚卿傻眼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带上她的打算?话本上讲英雄救美,不是都会把美人带回家吗?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看青川便要从身边走过,迟晚卿心一横,直接闭眼倒了下去。
青川下意识接住向后栽倒的她,惊呼:“门主,她晕倒了!”
“门主,她毕竟受了伤,如果我们就这么把她丢在这,恐怕今夜她便要喂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