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是有点不可思议。”
丁梓的吃惊似乎使老人愉悦, 他脸带着点小得意, 还冲她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如果放在呆纳的老人身上, 肯定非常怪异, 让人觉得不正常。然而出现在这老人身上,就有了一种生活富足的老顽童样。
她说:“那你怎会……”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是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前就到了这里还是之后才来的?还有家人呢?
老人双眼穿过繁华喧闹大街的尽头,落在遥远的虚空。肃穆而孤寂,如千年矗立的雕像, 承载着过往的历史。
他突然呵呵一笑, 瞬间雕像鲜活, 空气也开始流动。
丁梓松开屏着的呼吸, 神色松弛,不由得也脸露笑容。
老人的玩心在这时大起, 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问她:“你能猜出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丁梓被他感染, 也配合着他的玩心, “总之不是拾荒的。”
老人又呵呵笑了一会, 沉默了一下,“我以前是记者。”
语中有不可名状的怅然。
记者?
丁梓正要说话,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爷爷,您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说好今天在家休息的吗?”
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看年纪是中学生。两人一左一右围着老人。
老人乐呵呵地说:“这个年纪了,现在能动就多动动吧,以后啊想不休息都不敢跟阎王争了喽。”
“可是,爷爷,您的脚不是痛吗,总得歇两天再走动。”
对上丁梓投过来关心的目光,老人不在意地说:“不值大惊小怪地,老毛病了。”
老人怕俩孩子纠着这事不放,先转了话,他笑咪咪地对丁梓说:“我的生活,多得有这些孩子们照顾。”
那名女生接口说:“我们是想照顾您,可您也不让人照顾啊!”
丁梓看着他们的互动,不免好奇,后来拉着女同学问才知道他们学校开展尊老受幼,帮助孤寡老人的社会实践活动。
老人是他们的帮助对象,可老人从不麻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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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得知戴仼要在西宁逗留些时日时很是高兴。寒喧了会,话题转到了追查“野味宴”背后交易链的事。
那日,他们在清真寺附近的中心路口,对那一带餐饮店都摸了个遍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最终无功而返。
戴仼说:“在城内找到的概率应该不大,想来该在郊外试试运气。”
大周想了想道:“极有可能,郊外有不少私人的农家乐,饭庄渔家之类。”
巴咂了下嘴,又叹道:“这种歪风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的不行,就躲暗的。关键它的市场还不小。”
“偷猎者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铤而走险,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戴仼看着窗外,眉间轻皱。
国内历来以“野味”为佳肴。近年来,社会上吃喝风日盛,城市餐馆争相以“野味”招徕顾客,且从南方沿海城市迅速蔓延到全国各地。
部分城里人喜好“野味”、“野物”之风,激起了农村大规模捕猎野生动物的恶浪,由于禁枪,毒杀已成为其主要手段。
忻州日报曾发来消息惊呼:晋、陕、内蒙交界地区毒杀飞禽走兽成风,造成“千山鸟飞绝,万径兽踪灭”的严重局面;
有的省市本地的野生动物已被吃光抓尽,便大量从外地甚至国外非法进口野生动物以供应餐馆。
两人说着话,车子在街头的人流车海中缓慢前行。不一会驶进一栋住宅楼,摁了好一会门铃却没有人应。
大周无奈地说:“这家伙,才回来又呆不牢,这会又跑哪去了。”
正要掏电话,一个戴眼镜的三十五岁左右瘦高男子逛悠着从一旁的楼房边小路转了出来。
低垂着头,翻弄着手中的摄像机,过于专注差点撞在停在前面的车子。
大周不由好笑,“你呀你呀,这毛病还没改。”
听到声音,眼镜男人抬头,说了句:“来了,怎么不进屋?”
“我爬窗进呢!”
“门没锁,一推就开。”
“……脾气还是这么怪。”
大周给戴仼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阿立,是个自由职业者,常年在外游荡不着家,昨晚刚回来。”
又向叫阿立的男子介绍戴仼。
“幸会!”
戴仼说:“听说你在长白山一呆就是两年?”
阿立笑了,“我之前在很多地方呆过,后来才去的长白山,只是在那里的时间长点。”
大周调侃,“你们搞文字的人啊,就是门道多,明明出去玩乐,还美名其曰地说采风。怎样,这次又有什么新鲜奇异事,说来听听。”
阿立沉默着,没有马上说话。
大周见了奇怪,就笑他,“怎么,江郎才尽,没写作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