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茂仪说着,满脸都是惭愧。
宁晚晴心道,这薛茂仪的演技,倒是比薛皇后要强多了。
但她瞧着薛家父子,便总觉得有些奇怪,“殿下,这薛家为何一上殿,就要提薛颜芝一事?就算他们急着救薛颜芝,也不至于挑这样的场合吧?”
赵霄恒笑意中带着一丝轻蔑,道:“看来爱妃还不够了解父皇,越是这样的场面,对薛家越有利。”
赵霄恒话音才落,便听薛弄康道:“官家,千错万错都是末将的错,都怪末将教女无方,这才让颜芝冲撞了七公主,还请官家与娴妃娘娘海涵!”
他边说着,边一撩长袍,跪了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臣子和进士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靖轩帝长眉微拢。
靖轩帝早就知道赵矜与薛颜芝是合谋陷害赵蓁,但碍于皇室脸面,他只得将赵矜单独摘出来,打算将薛颜芝一事低调处理,可这薛家父子一上来,便哪壶不开提哪壶,若不解释,旁人还觉得靖轩帝气量小,要与一未出阁的姑娘计较,可若解释了,又失了君臣体面。
靖轩帝一时进退两难,可瞥见薛家父子一脸悔意,却也不好多说,只得道:“罢了,事情都过去了,暂且不提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起来罢。”
薛弄康顺势起身,道:“多谢官家宽宥!”
这话一出,靖轩帝动了动唇,却终究没说什么。
反观不远处的娴妃,面色却有些难看了。
宁晚晴顿时明白了赵霄恒的意思。
这薛家父子,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与靖轩帝玩文字游戏。
靖轩帝本来就没有下旨严惩薛颜芝,而眼下薛家父子将此事一带而过,便算是为解救薛颜芝,先布上了一副梯子。
靖轩帝给薛茂仪和薛弄康赐了座,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靖轩帝端起酒杯,目光一扫群臣,道:“这第一杯酒,敬镇南军的将士们。”
薛弄康忙越众而出,“能为官家效力,末将万死不辞!”
说罢,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着薛弄康一齐入宫的副将们,见此情景,也纷纷附和,跟了一杯。
靖轩帝见众人喝酒爽快,先前的不悦便散了几分,他又端起第二杯酒,对薛茂仪道:“薛太尉,这些都是今年高中的进士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这第二杯酒,就敬诸位贤才!”
进士们连忙起身还礼,争先恐后地饮下了杯中酒。
薛茂仪自然也随了一杯,酒水咽下,他面上的笑意浓了几分,道:“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姓曾?”
田升适时开口:“太尉好记性。”
他说着,便抬手指向曾子言,介绍道:“太尉大人,这位便是状元郎了。”
曾子言也没想到薛太尉会忽然提到自己,一时有些惊讶,他连忙放下了杯中酒,对薛太尉一揖,“小生见过薛太尉。”
靖轩帝笑道:“朕看过曾子言的卷子,见解独到,文采风流,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薛茂仪一笑,道:“官家说好,那必然是好的……不知曾状元是何方人士?”
曾子言沉声道:“小生是青州人士。”
“青州……”薛茂仪捻起胡须,笑了笑,道:“老夫北上之时曾路过青州,若没有记错的话,这青州并无多少学堂?”
曾子言面色顿了下,道:“薛太尉说得不错,青州地处偏僻,相较于京城实在太过贫困,大多数百姓,是上不起学的。”
薛茂仪看着曾子言年轻的面庞,笑容依旧和蔼,道:“那曾状元能寒窗苦读,又一朝金榜题名,想必是青州百姓的骄傲了?”
曾子言忙道不敢。
薛茂仪目光逡巡一周,扫过了在场所有的进士们,大多数人出身贫寒,唯有小部分人出自世家。
靖轩帝见薛茂仪若有所思,便问道:“太尉,可是有什么不妥?”
薛茂仪唇角微微勾起,面上的褶子也逐渐放松下来,道:“微臣不过是感叹,如今后生可畏,今年的进士们,虽然大多出身寒微,却比大多世家子弟更为优秀,当真令人佩服!”
靖轩帝道:“太尉说得是,若今年的春闱不改制,只怕朝廷也纳不到那么多人才,这都是太子的主意。”
赵霄恒听罢,微微欠身,以示谦逊。
薛茂仪颔首笑道:“老臣虽然有段日子没有上朝了,但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却一直不绝于耳啊……”
靖轩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