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孔娇艳熟红,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李鄢的手指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嗯。”
他抚着施施的脸庞,拇指落在她的眼尾上,温声问道:“还难受吗?”
施施细声说道:“不难受了。”
就是疼。
浑身上下都疼。
腰更是疼得快要断掉。
李鄢俯下身吻了下她的额头,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道:“那便继续睡吧。”
施施将手从被中探出,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七叔,您……打算怎么处置兰玲?”
她的言辞委婉,李鄢却好似听懂了。
他低笑一声:“不会杀她的。”
若是常人在幽深的夜色里听到这般话,定会觉得骇然惊悚,施施心中的大石却落了下来。
施施柔声说道:“实在是麻烦您了。”
李鄢不知帮她处理过多少事,他将她身边的琐碎事宜都打点得妥当,以至于她连烦扰的事都渐渐少有。
他却是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爱听她讲敬语。
太疏离,也太端着。
跟唤长辈一样,虽然他的确是她的长辈。
哪怕施施直接唤他大名,李鄢也是愿意的。
昨夜的事兴许是吓到她了,在灵州这些天好不容易打开她的心扉,今夜过后她大抵又要躲着他些日子。
李鄢轻声道:“不麻烦。”
正当他预备离开时,施施突然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下他的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明丽的光芒。
她像小孩子般娇声问道:“明天我醒来的时候,你会在吗?”
那层存在于幻想中的薄冰“咔嚓”一声破碎,化作一缕烟云飘走。
李鄢声音和柔地说道:“一定会的。”
施施高兴起来,又亲了亲他的脸庞,一种名为爱欲的柔情席卷而来,如若山洪,如若狂风,过往所有的仇怨与深恨仿佛都化作虚无,尽数消散在夜色里。
方才将她折腾得太狠,反倒最想问的事没有问出。
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知晓答案。
未来的他和她,会很幸福。
*
日悬中天时,施施终于睡醒,即便是她这样爱睡觉的姑娘,也从未睡过这样久,身上的酸痛感已经消减很多,只有腿心还有些异常的感觉。
她一睁开眼,就被李鄢吻住了额头,他温声说道:“早安,囡囡。”
施施晕晕乎乎的,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早安,七叔。”
她脸红得厉害,昨夜的种种情景浮光掠影般地不断回闪,像颗颗晶莹的玉珠般连成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画面。
然后她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七叔,我会……会怀孕吗?”
——怎么可能呢?
李鄢的神情明显了怔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地问道:“你的嬷嬷和侍女没有教过你类似的事吗?”
施施呆愣着说道:“没有,可能她们觉得我还小吧。”
李鄢的唇角微微上扬,略带嘲意地说道:“是还太小。”
施施虽然不太懂此间的门道,却也听出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反驳道:“也不小了,寻常姑娘都是及笄后嫁人,我在梦魇里也是十五岁嫁入东宫的。”
她很明白如何让李鄢生气,也的确做到了。
李鄢动作轻柔地扣住她的足腕,语气和缓:“虽然昨日的药劲极强,但府医说最好还是上些药。”
施施心中警铃大作,她急切地说道:“不用了,七叔!没有伤着,真的没有……唔!”
她像是那种会害羞的花草,一被碰就开始哭。
嗓音里混杂着欢悦与痛苦,连喘息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上完药后,施施揉着眼睛坐直身子,脸庞红红的,还带着泪痕。
她不愿出去见人,李鄢便令人将餐食用小碟和矮桌盛着,直接送进了内间。
他将施施抱在腿上,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她用膳,她乖顺地坐着,也不像往常那般总是摇晃着腰肢扭来扭去。
“我以后都没脸见你的侍从们了。”她有些不安地说道,“王钊肯定要嘲笑我。”
李鄢冷笑一声:“他敢。”
“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在眼皮子底下,叫一个侍女糊弄过去,当真是自在太久了。”
施施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李鄢的手:“我也有错,我昨天故意让王钊不进来的,还威胁了他,这样说的话罪责其实怪我……”
李鄢的神情冷淡,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我来处置。”
他摸了摸施施的头发,俯身轻声说道:“施施好好休养就是。”
不管怎么说,施施还是觉得对不起王钊,她心里想着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