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芜音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吵”或“不吵”,而是问道,“本宫记得并未召你前来,你却擅自前来,该当何罪?”
“微臣惶恐,”萧斐嘴上说着惶恐,面上神情却一点儿也惶恐,甚至还又往前走了一步,“难道不是殿下准微臣前来的吗?”
“本宫何时准了?”
萧斐一指身后,“微臣在别院外求见时,是绿朱带我来的这里,让我在此等候。”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绿朱是殿下身边最得力之人,若非殿下早有安排,她又怎敢擅自让微臣进来?”
卫芜音没有了与他周旋的心情,转身进屋,“进来。”
脚步声随后响起,萧斐从外面跟进来。
“还不曾恭贺殿下。”
卫芜音看他一眼,“恭贺什么?”
“闻知县即将赴任,殿下也算是了却一番心事,如此喜事,微臣自然应当前来恭贺。”
卫芜音自然不信。
若只为了这一件事的话,实在没必要让萧斐亲自前来;更何况他与闻野又没有交集,就算闻野要赴任的不是万年县令,而是更高的职位,也不至于让他专程来一趟。
无非是有利可图,拿恭贺的话当个幌子。
她从桌上拿走一盏紫苏饮子,稍稍润了润喉,似笑非笑看着萧斐,“闻野升任万年县令,高陵县法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京中这些官员虽然未必愿意被调往京外,但他们各自也有下属、亲信、子侄,随便推举一个,朝中就多了一个能办事的人,想来王爷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来求见本宫吧?”
她领着监国之职,虽不能直接决定官员任免,但她的一句话,如今已经变得极有份量。
被看穿了心思,萧斐也浑不在意,“是有一件事,想要与殿下商议。”
“其实就算本宫不开口,凭你的本事,要送个自己人上去,也不是难事,何必专程跑这么一趟,让本宫来替你出面呢?”她可还没忘呢,席玉当初就是这么被他安排在昭应县令的位置上的。
萧斐也想到她的意思,闻言一笑,“当初是微臣自作主张,惹了殿下不快,如今痛定思痛,自然不会再隐瞒殿下。”
卫芜音将信将疑,“且说来听听,你想推荐谁?”
萧斐进来时,原来候在这里的宫人便自觉回避,院中早已无人,但他还是先回身关上门,同时仔细看了看外面。
卫芜音冷笑一声,“怎么?怕隔墙有耳?”
“凡事小心些,总是没错,”萧斐说到这里,跟着补充一声,“殿下不要误会,微臣并非信不过殿下府中的人,只是习惯如此,便是在微臣自己的府中,也是会时常查看周围的。”
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卫芜音懒得理会,转身坐在桌边,手里仍端着饮子盏,下巴朝他一抬,意思是既然周围都已经查看过了,那就快说。
萧斐也坐过来,“闻野既然升任了万年县县令,高陵县法曹这个位置,就也空出来了。吏部的调令不会那么快,更何况若让他们选人,不过也是像前些时日在政事堂那般光景。但衙门里的法曹不比县令,只要给的银钱多,捐个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件事卫芜音也清楚,虽说她前世处处都与萧斐不对付,但这人也算是办了几件大事,其中一件就是清理了一大批靠着家中捐官进入府衙的人。事后引来了大批人的不满,也都被他镇压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大致明白了,“所以?”
然而萧斐却并没有顺着她猜测的意思往下说,反而跳过高陵县,把话头引到了万年县上,“万年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县衙,但内部关系之复杂,堪比京兆府。当初温卿予能够在万年县令的位置上坐稳,是因为他是秦国公的女婿,秦国公的背后是太后,朝中浊党势力虽杂,却也愿意给秦家这个面子;
但是闻野不同,闻家无论在京中还是地方,都不过是个小小的书香之家,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每每任满都不能离开高陵县,始终待在这个小小的法曹位置上。”
卫芜音听到这里,想起前世,闻野就是因为查了温卿予的案子,时隔多年仍然遭到毒手。
“殿下要重用闻野,微臣自然不会阻拦,但微臣有一言,还请殿下听听。”
“你又要说什么?”
萧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殿下重用闻野的前提是,闻野能安然无恙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