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尘走的时候，脑子忽然忘记要怎么走路，她右脚踩在左脚上，径直朝地面摔去。
姜尘摔倒在地，好痛，她委屈地抱着头哭了出来。脑袋好痛，她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师傅快来救救她，好痛，师傅怎么不在啊，师傅是不是不要她了。
姜尘哭着抬起头想要寻找师傅的身影，她看到了阵法中的林榭春。
姜尘脸色大变，她竟哭着对他喊道：“师傅。”
姜尘慌乱地动了动手，她不知该如何爬起来，心中焦急，便朝着林榭春爬了过去。
她的手指在地上留下一串血痕。
云水间开始崩塌，姜尘害怕地朝四下望去，不要怕，快点救师傅。救……救师傅。
为什么要救师傅，师傅怎么了？
师傅……姜尘抱住了脑袋。
脑海里闪过她爬在长阶上的场景，白雪瑟瑟。又有流云飞沫，他消失在她面前。
师傅，死了啊。
姜尘的脑海里闪过这一句话，长长的悲鸣在耳畔久久响彻，她将面深深埋进地面，贴着一缕凉薄的云。半晌姜尘才意识到那悲鸣是自己发出来的。
林榭春在阵法中看着姜尘，他的眼中落下一滴泪。
明明被伤害的人是他，为什么他还在为她而难过。爱到底是什么？
是见她欢喜便将此生奉上，寸寸为她而忧，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还是夺她为己有，以爱之名对她占有又摧毁。
林榭春爱他的师傅，师傅却有心上人，林榭春杀了他师傅的心上人。
第82章
云水间是云水君相由心生的存在，现下的云水间正寸寸崩塌，一切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姜尘脑子混沌，她哭着哭着便又在想，师傅呢？
她的师傅身在何处？
于是看到了林榭春，那是她的师傅，她要倾尽全力去救他。谁人设下的阵法，此阵法一看便是远古邪术。姜尘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朝林榭春声嘶力竭喊道：“师傅莫怕。”
花藏下意识伸出手去拽姜尘的衣袖，姜尘却像只扑火的飞蛾，执拗地朝林榭春奔去。
花藏指尖是她翩然衣袖，脚下裂开一道深渊，将他与姜尘就这样隔开了。
姜尘扑进了阵法中，跪在林榭春面前，埋首于他怀中。
刹那间，花藏便看到黑气缠绕，那两人已被阵法吞噬，云水间骤然倾塌。
姜尘愿同她师傅赴死，愿同他尘与灰。林榭春醒来的时候，发现姜尘紧紧抱住他腰身，她七窍流血，倒在他怀中昏迷不醒。林榭春一手搂住她，倾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声，感受到她脖颈脉搏的跳动。他松下一口气，才抬眸打量着四周。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隐约漂浮着孱弱的光芒，像萤虫，慢悠悠飞向远方。
林榭春身若火焚，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一片平静。
他低头看姜尘，沉默片刻，将她抱在怀中，朝远方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已成了魔身，敏锐地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正在缓慢愈合。阵法失败，昏迷前的记忆是姜尘扑进他怀中，她的血泪滚落，神色凄凉。
他们被阵法吞噬，林榭春猜想，他们如今身在阵法中。
只是不知破阵之法，也不知阵法有何危险暗浮，他不想姜尘死在这里。
他亦不能死于此处，他们会活着离开的。
不知走了多久，姜尘在他怀中呻吟一声，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待姜尘适应黑暗的侵袭，也认清眼前人时，她慌乱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慌张道：“师傅。”
林榭春身子一僵，他停下了脚步，低头问姜尘：“你说什么？”
姜尘嘟起嘴巴，只觉内心惶恐不安，她抬起手环住林榭春的脖颈，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胸膛。
她委屈道：“师傅。”
“师傅，我错了。”姜尘道，“我不该偷喝桃花酿，谁知那是百花仙子酿的酒，是我自己寻来的，就埋在桃树下，我以为没人要。”
师傅怎么不理她啊，姜尘觉得师傅应生气了，师傅不要生她气啊。
姜尘用脑袋拱了拱林榭春胸膛，却听到林榭春问她：“我是谁？”
师傅在说什么，姜尘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她抬头道：“师傅自然是师傅啊。”
林榭春察觉到了什么，他问姜尘：“你又是谁？”
姜尘倒毫不犹豫，她道：“徒弟自然永远是徒弟了。”
“我是……”林榭春语气很轻，一字一句道，“你的师傅？”
姜尘脑袋空空，是师傅啊，当然是师傅啊。将她从妖魔战场上带回来的师傅，为她种桃树的师傅，在云水间同她一起的师傅啊。姜尘还想说什么，鲜血却抑制不住从嘴角流出来。她看到师傅慌乱的神情，原来师傅如此关心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