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接了那海鱼干,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游鹤鸣一顿,告诉他:“海鱼干可以放很久,里面已经有盐味了,不要再加盐。”
汉子举着鱼干笑:“好咧,过年俺们也吃点不一样的东西咯。”
盛骄坐在橙子堆里,把自己缩在围巾和棉服之中,张手哈气的时候会呼出一股冷气来。
但这边没有下雪,只是风中带着湿冷,像是湿漉漉的风渗透到骨子里面去,冻得骨头都痛了。
游鹤鸣拿出一件军大衣给盛骄裹着,垂着眼眸认真给衣服扣子裹好。
头发丝一件很长了,乌黑发丝也被一起裹进了衣服里面。
盛骄微微扬起下巴,连声喊道:“头发,我的头发。”她的手放在里面的衣服兜里,根本不想拿出来。
游鹤鸣伸手把她的头发全部撩出来,盛骄又连忙喊:“你再给我塞回去吧,这样暖和一些。”
头发丝挡风,比放出来的时候暖和。
游鹤鸣指尖微顿,凤眼轻撩:“你到底要怎么样?”
盛骄努努嘴,说道:“塞回去,然后把我的军大帽戴上。”
深绿色的雷锋帽就在衣服口袋里,游鹤鸣一把抽出来,整理成一个帽子的模样,这才给她按在头顶上。
盛骄像一个过冬的竹鼠,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四目相对,游鹤鸣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盛骄眉毛都懒得动一下,很是快活地把自己埋进去。嘴巴被围巾堵着,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
“快出发,回去了。”
游鹤鸣戴上自己的帽子和手套,跨上三轮车往前骑去。
山路崎岖,比宛东镇更多起伏的丘陵,路也只能绕着山盘旋前行。
他们穿过荒芜的大山。
盛骄还忍不住感慨,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路,但这条路还是经过了大部分的村庄。
她以前从没关注过这种事情。
她又不赚老百姓的钱,向来只从掌握财富的那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赚钱。
冬季山里多雾,灰蒙蒙的天空,从山路往下看去,都是白色。
游鹤鸣却没有偏移过,腰杆笔直,腿脚有力,一路不曾停歇。
箩筐里的橙子终究还是滚落了下来,盛骄伸出半截腿,拦住橙子的滚动,顺便压在小腿下,甚至懒得伸出手去捡起来。
就这样从山路回到了大路上。
从三轮车下来的时候,盛骄腿都被冻僵了,起身后露出几个被压在底下的橙子。
游鹤鸣伸手把橙子一个个捡起来,又放回箩筐里面。
他的脸被冻得泛红,手指头也有些僵硬,第一次捡橙子的时候,橙子从手心滑落。
盛骄看了眼,歪着头看他的手指,比出自己同样僵硬的手指,在他面前伸出五指,张合活动关节,让血液流通起来。
一向灵活的手指变成了胡萝卜的模样,又被手套包裹着,根本无法动弹。
游鹤鸣眼底浮现笑意,活动了一会儿,两人才把橙子全部捡进箩筐里面。
他们又背着两箩筐的橙子,从县城坐大巴到了江边,又重新坐船回到码头上。
在路上的时候也有人问过他们,橙子怎么卖,但盛骄都没有松口。
只是带着橙子来到了码头。
这里有很多即将远洋的货轮,要在大海上行驶数月之久。
看到这黄澄澄的新鲜水果,眼睛都直了,连忙从甲板下来:“妹子,你们这水果是怎么来的啊?”
盛骄说道:“我这是给厂里买的物质呢,稀罕吧。”
男人嘿了两声,把手套取了,伸手想去摸两吧。
游鹤鸣拦在他前面,沉声问:“大哥,你想做什么?”
男人四十左右,面容黢黑,身上都是海风现湿气息,见这年轻人脸色不悦,连忙解释道:“我就是看一下,你们在哪买的啊?”
盛骄也没在意,反而挂着笑,拿了个橙子给他:“我们这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的。”
男人啧啧啧几声,晓得这两人买到这东西也不简单,估计价格也不便宜。
但他实在是眼馋啊!
货轮一上海,就是好几个月,这在大海上吃不到什么蔬菜,也吃不到水果。
天天都是鱼肉、鱼肉、鱼肉。
吃得人都要吐了。
男人戳了戳手,说道:“妹子,要不然你们割爱卖给我吧?”
“我花双倍价钱跟你们买啊。”
盛骄悠悠地剥了个橙子,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价钱的问题,给你了我还得跑大老远去买,我这路途也不划算啊。”
“我们厂子在北方,冬天也没什么水果,还是这东西好,经得住放,放上十天半个月还是新鲜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