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她，每每同意书议论起有关生命厚重的问题时，开口说出的话都是这般平淡，像是百年未被惊动的井水，因为极深极久，所以杂草众多，自然落下的雨都不会在其中溅起涟漪。
意书点了点头：“你们拿她替换成了碧泉。把碧泉捞了出来。”
“我们把碧泉和青杏两个人的角色合二为一了，这样也能保出我，保出碧泉来。”霜桥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敲了敲桌子，“小大夫，有给我喝的药吗？”
“我不治疗疯子。”南宫芍冷冷道，他收走了意书的药碗，对二人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说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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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只有意书和霜桥两个人，谁也没有起身送他，也没有办法起身。
“你还会继续相信方负雪吗？”
“你还得继续帮我。”
霜桥和意书同时开口道。
意书笑了笑，摸索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她稍微抻了抻胳膊和双腿，久违地觉得周身轻松。
“我很抱歉，”意书重新开口道，“我让你去盯梢元半琼时，不知道他练过‘侠骨香’。这东西很玄学，很传说，传说程度比‘酷相思’还要朦胧，我只把‘侠骨香’当成一个设定而已。”
霜桥思考了片刻：“我明白你，这也不怪你。而且元大人不符合‘侠骨香’修炼者的特征，他活过了二十岁。”
“他服用了‘梨吹雪’。”意书说道。
这话让霜桥飞快地转过头来，红衣护法之首怔了片刻，她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想象的那个，那个‘梨吹雪’？”
意书缓缓点了点头：“皇室药方，只存在于长安宫城里。这也是为何他成了驸马，他一定要娶公主，或者，成为个大太监之类的。他需要找人为他治好身上的病。”意书顿了顿，“我也一样。”
“所以你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才留在方负雪身边的。”霜桥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把飘到前面的鬓发撇到耳朵后面，“你需要我去做什么，再去盯梢元半琼吗？”
“我上次让你去的是城隍庙，然后不到半日，你就被他抓走了。”意书微微颔首，“他知道我会去哪里，新春时我就引起了他的主意。因为城隍庙那里是个突破口。”
“他表面沉醉于道教，也并非是真的当做信仰。”意书慢慢说下去，越讲思路越清晰，“他想掌控城隍庙，想管制那里。可他官拜中书舍人，这种人设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这个职权也是。”
霜桥歪了歪头：“好在皇上没有糊涂到给他？”
“也差不多了。”意书轻叹一声，“他不是直接管辖，但是在打通一些关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有必要，我还想亲自去见他。”
霜桥抿了抿嘴，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意书，是这样。我知道方负雪的最终目的，他通过我们主人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对透明的。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最后的底牌。但我现在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她看了眼意书，意书揉了揉自己的指关节：“我想阻止方负雪，达成他的最终目的。”
第86章 恢复视力
意书奋力搓了搓手。她刚刚洗完了手, 又抹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油的东西在手掌心上，现在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香气。
方负雪从后面环抱着她，胳膊垫在意书的胳膊下面, 带领她去摸面前的那张纸。
“有没有什么感觉？”方负雪故作神秘地问道。
意书诚实地摇了摇头：“没啥, 就是白纸。”
方负雪抽出手臂走到了屋内, 在里面不知倒腾些什么东西，意书在外面对着他大叫道：“你敢拿进来条蛇让我摸, 我就把你头埋土里！”
方负雪哭笑不得：“怎么会呢, 只是我能摸出来一点。你摸不出来吗？”
意书很想翻个白眼, 但是她看不见，翻白眼没有想要的效果, 索性作罢：“到底什么事情啊，这么糟糕, 你都不愿意直接说给我听。”
她说完这话, 如临大敌：“太子不会逼你娶其他女人吧？那不会是你跟别人的婚书吧！方负雪你敢脚踏两只船我就火烧齐王府！”
“你想什么呢！”方负雪这次真的笑出声来，“你可别烧齐王府, 将来那整座府都是你的, 烧了你去哪里住，市南卖烟花的仓库吗？”
他含着笑, 走近了两步，意书能感觉到一个热源再向自己靠近。
“你唯一不用担心的事情就是我的心。”方负雪轻声说道, “我担心所有未来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不归我控制。但是我择木而息, 选择我的心降落的地点，这个地点永远都不会变。”
意书抚摸着门框, 慢慢走了进去, 她失去视力后, 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听着方负雪呼吸的声音，意书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离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