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弯臂里的小猫有动静,严策宁眼都没睁,搭在小猫腰上的手臂用力,把人揽到自己怀里:“再睡会儿吗?”
声音在晨时显得低哑又性感,宋颜乐迟钝地反应回神,在被子里挣扎起来,想着他还有伤,没敢使太大劲。两人在被褥里有限的空间来回拉扯,最终在突兀的“咕咕”声中停止。
“玉!”宋颜乐才想起来昨晚把玉给忘了。
皇家御用白羽信鸽——玉,昨夜带着对这位二主子仅存的信任等了半个晚上,甚至跳脚入营帐,企图以怨愤的咕声让她想起自己还等着饭吃。于是它等着,等到单腿站立睡、趴着睡、头埋进翅膀睡……希冀等待着食物的到来,然而一睁眼,地都被它啄穿了,愣是寻不出一粒吃食。
“快放开我,把玉给饿瘦我就死定了。”严策宁终于肯放开她,她急匆匆去翻箱倒柜,终于在一破陶罐里倒出了几粒陈米,带着霉。
玉死死盯着地面,迟迟不下喙,末了,左右摆头瞪宋颜乐
“我现在给你去找,对不起。”宋颜乐扔了破陶罐,要披上外袍出去觅食,被严策宁从后拦腰制止。
他手里抓着一把米糠,倒在了玉的面前,起身把宋颜乐转向自己,脸埋在她的颈侧。
宋颜乐原本还奇怪他为何身上带着米糠,可现在来不及好奇了。严策宁这王八用脸不停地蹭着她,雪白的耳尖红透了,这王八还不停。他像犯错的孩子似的,试图以此讨大人原谅。
他比宋颜乐高许多,弯腰让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宋颜乐身上,宋颜乐出奇地能承受得住。
要是让四军营的将士看见,谁敢信这是他们家雷厉风行的大将军?
宋颜乐把几欲抱回去的念头彻底掐灭,一把推开了他:“为何不穿衣?像个流氓痞子。”她径自取了严策宁的衣,丢了过去。
严策宁接过,心里还回味着宋颜乐推开自己的动作,这是又在躲着?他沉默着不说话,顿了好一会才准备穿衣。
可低头一看,他又不动了。宋颜乐看他,才发现昨夜包扎的伤口又渗血了,按此情况需得再上一次药。
宋颜乐走到榻边,拣起一堆瓶瓶罐罐往他手里塞,然后去看玉吃早点了。
营帐里不多时响起了陶罐被拿起放下的声音,配合着人在疼痛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嘶——”声,宋颜乐干脆起身,去洗漱。
回来时,严策宁已经给自己上好药,换好纱布,正要穿衣。
宋颜乐把手上的热水盆放在盆架上,又开始看玉吃啄食。这回帐里没有扰人心烦的声音,却响起了一声闷哼,宋颜乐猛地回头看。
“纱布换上了,手臂有些难动。”严策宁上半身端正板直坐在榻沿,手上拿着衣裳,看着她的眼神竟有些……窘迫。
宋颜乐转头不看他,又是一阵死寂的静默。严策宁看着那只极力克制的猫背影挽起唇角,在小猫悻悻再次回头刹那间又拉平。小猫正朝自己走来,夺走了手中衣物,不满地出了声:“站起来。”
他压着笑意,配合地起身,配合地微抬手臂,配合地转身,就是很不配合地不移眼睛,仿佛长在宋颜乐身上似的,怎么叫都叫不走。
宋颜乐懒得理他,爱看就看,反正她不会改变。腰带最后扎好,宋颜乐抬头撞上严策宁的深情眼,小鹿心中乱撞,她强行撞墙停止。
退离两步远,她正要说什么,结果营帐外骤然响起踏步声。
“是左萧带兵回来了。”严策宁说。
“怎么突然出兵?已经打完一仗回来了!”宋颜乐大惊,随即又反应过来:“阚沙尔那日这么容易从金戈部退下,我就知没这么简单。”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宋颜乐开始思忖,随即彻底反应过来。阚沙尔又开始了疲战,他放弃金戈部不是没有打算的,大庆的口粮在短时间内要划分给两大部落的百姓,这无疑不是对国库的考验。
若是能负担,只需集中精力操心交战地便可;若是不能,两部落的百姓,尤其是边境的小部落,若是起势,后果恐怕难以掌控。
可是,阚沙尔怎么能肯定大庆一定不能负担得起?
严策宁也想到了这个:“估摸着他已经把白玛部与金戈部的粮运走了。”
宋颜乐想到巫洛那茬,竟然忘了盯着粮食一事。
阚沙尔使得一手好计量,让他们不得不提早收回金戈部,让他们同时要保证将士不会挨饿上阵,还要承着两部百姓粮食的重担。
宋颜乐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计划应该是阚沙尔在发现乌日森叛变后才决定实行的,毕竟他原本应该是打算用重型火器击退他们的。在发现乌日森叛变后,他就实行这个计划,那么原本打算好的一击,他应该会留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