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也许当年我费下脑子想个法子,就能不用伤害你了。”
“那你之后有没有想?”
“有的。”宋颜乐拂开他的手,重新趴回去,“我回去之后就想到了,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就算段锐那家伙逼我,我死不承认就好了。”
可是总有人会找到他的,因为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况且她还有爹爹在家里,命运让她在抉择里无法两全。
严策宁破颜一笑,指缝游走在宋颜乐的发间,一下下梳着。他没有再说话,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在看到宋颜乐湿了眼后,他便说不出来了。
身上的小猫静静地趴着,炙热的气息打在胸前,痒痒的,牵掣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只能感觉到心疼。
他经年魂牵梦绕的人此刻就趴在他在怀里,跟他诉说往事,即使知道她并没有彻底坦白,他也知足。
近耳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严策宁环着人,一手轻轻掰过宋颜乐的下颌,垂眸看,小猫睡着了。
他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宋颜乐细腻的皮肤,半天开口说:“颜乐,我们重新来,好不好?”
怀里的人似乎觉得有些吵,带着鼻音哼哼了几声。严策宁唇角微扬,吻在宋颜乐的发顶,抱紧怀里的人合上眼。
此生只此一人,生生世世怜我怜卿到白头。
西境的夜里总是萧瑟寒冷,到了秋夜甚为明显,凉风席卷营帐而过,呼声稍纵即逝。耶沙三部大营,阚沙尔端着酒壶一下下灌着喝。
坷屠一身伤做了处理,今早刚醒,此刻坐在一旁不敢言。
阚沙尔瞥他一眼,酒壶往桌上一掼:“要说什么就说,畏缩成这样,还是不是我西境的大男儿?”
坷屠抖了一下,马上又板正:“父亲那日为何就这样放弃金戈部?白玛部已经被乌日森那个家伙白送出去,明明只要搏一搏,金戈部就不会抢不回来。”
他似乎很不理解父亲那日的决策。的确,这实在很难让人理解,作为西境的战神,大庆多少年都打不下,他就这样放手,让他们在两个月内拿下两大部族。
阚沙尔睨着他,唇边胡子跟着粗重呼吸一动一动,他觉得自己当初真该把坷屠送去大庆,让他好好学学那里的人是怎么读书的。
他压着火气沉声问:“他们来这里多久了?”
坷屠说:“两月。”
“他们粮草、火器、兵马可还够用?两大部落子民要不要养?接下来的仗还打不打?”
坷屠大悟:“是了,他们来这里这么久,光是进这里来就要耗掉一大半粮草,人要喂,马也要喂,现在又多了两个大部落。今年秋收不太乐观,看他们要怎么收拾残局。”
阚沙尔抓来一把羊肉,大口嚼着,“他们战后要面对的,不仅是要说服我西境子民打破原本生活配合大庆的排布,还要保证能足够养活他们,想要在短时间里让数十万人以之为信仰,没这么简单。”
“我叫你在白玛部和金戈部收的粮都运回来了吗?”
坷屠:“早运到耶沙了,父亲。”
阚沙尔:“抓个女人就抓不了,还让人打成这个样子。”
说罢,阚沙尔垂头喝酒吃肉,不吭声了。提到女人,坷屠不禁想到了他的母亲,其实那日在城下见阚沙尔什么话都没对他说,他觉得父亲一定放弃自己了,因为他和他的母亲一样,不讨阚沙尔喜欢。
母亲是个懦弱的女人,什么都依从阚沙尔,就连自己小时候想去河里游水,花钱买把弓箭出猎,母亲都要问过阚沙尔。他小时候不觉得有何,可长大了觉得母亲太依赖父亲了,但就是那样百依百顺,父亲也很少对母亲真正用过心,就连母亲死后,他也很少去看望。
坷屠讨厌这样,可他似乎跟母亲养成了这种心态,他一边不想让自己过分依赖阚沙尔,一边又不自觉顺从阚沙尔,他很矛盾。现在他承认,自己确实狠懦弱,跟他母亲一样,不讨喜。
他又想到那日在城下的大庆年轻人,觉得那人不一般,小心翼翼问:“父亲,那日你劫走的那个大庆男人是谁?”
阚沙尔看他,眼底深得看不明情绪,似乎有些忌惮。
只听他父亲说:“他对我们有用,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学着聪明点,不要让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然只能任人宰割。”
坷屠点点头,这话里话外都很清楚,他隐隐明白了父亲所言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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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食粮
风声打破黎明前的静谧,宋颜乐醒来,入眼的是一片白皙赤.裸胸膛,带着大小不一的疤痕。她眨了眨惺忪睡眼,这才发现自己枕着严策宁的一条胳膊睡了一夜。